香港立法會選舉2 / 愛國者治港第一戰 民主派支持者成局外人

（中央社記者沈朋達台北21日電）19日早晨，香港天氣微涼，30歲的Terry趁著可以免費搭地鐵的這天，到郊外健行。當天也是香港睽違5年的立法會選舉日，但他卻早已決定不投票。

從事金融業的Terry告訴中央社，在這場泛民主派缺席的選舉中，「沒有人能代表我的聲音」。

這天，香港海洋公園、迪士尼樂園都湧入大量遊客，有民眾接受媒體採訪時直言，要透過不投票表達對這場選舉的態度。

不在黃金時段轉播的候選人辯論會、稀疏的街站拜票，和消失的滾動式民調，早早預示了這場選舉的蕭條氣氛。據香港選舉管理委員會公布，本次選舉只有135萬680人投票，投票率僅為30.2%，創下30年來新低。

對官方而言，這樣的數字似乎有些尷尬。因為這次選舉有個特殊意義，是北京落實「愛國者治港」的重要一戰，外界也視之為港人對新制度的「信任投票」。

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今年3月通過「完善」香港選制的決議後，具普選意義的地區直選席次降到只剩20席。「選舉委員會」的功能則更加重要，不僅負責提名參選人，還從委員會中產生40名議員。另外，港府也新設一道保險：「候選人資格審查委員會」，審查每名參選人的資格。

北京不諱言，種種的制度調整就是為了將「反中亂港」者逐出香港的管治架構，真正落實「愛國者治港」。

而在港區國安法實施後，過去曾參與、聲援「反送中」的政治人物先後被捕，參加2020年泛民初選的數十名泛民人士也被控「顛覆國家政權罪」。

面對丕變的政治環境，民主黨等主要泛民政黨早已表態不會參加本次選舉。

香港前區議員李軒朗對中央社表示，民主的選舉應該是符合資格的公民都能參加，「現在只有被篩選的人能參選，已經不是一場真正的選舉」。

李軒朗也曾參加去年的泛民初選，目前流亡海外。

16日，李軒朗和立法會前議員羅冠聰等5名同樣流亡海外的港人在臉書（Facebook）上直播，呼籲港人杯葛選舉。之後香港廉政公署宣布通緝5人，指他們違反新修訂的選舉條例，煽惑他人不投票。

在香港，之前已有多人因呼籲民眾不投票或投廢票而被捕。分析認為，這顯示官方相當在意「愛國者治港」第一戰的投票率。

不過稍早前，港府和北京對投票率一事似乎不同調。

香港特首林鄭月娥3日接受中國外圍官媒環球時報專訪時提到，有說法認為政府工作做得好的話，投票率反而會低，因民眾沒有強烈的誘因選擇議員監督政府。「投票率的高低不代表什麼」。

但中國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主任夏寶龍6日卻說，凡是擁護「一國兩制」的港人，都會鄭重投票，「投出來的不僅是個人選票，更是對『一國兩制』的堅定信心」。

北京官員罕見在選舉前發言，夏寶龍一席話被認為是向建制派支持者催票。

香港政策研究所高級研究員林緻茵告訴中央社，作為更改選制後的首場選舉，與其說本次的投票率體現港人對港府的認受性（legitimacy，合法性），更像是體現港人對整個政治體制的認受性。

夏寶龍發話後，港府官員開始輪番呼籲民眾踴躍投票，更史無前例地在選舉日允許民眾免費搭乘地鐵、部分巴士和電車。

外界對低投票率早有預期，林緻茵認為港府推出一連串鼓勵投票的措施，只是要展現自己已盡了力。

夏寶龍的談話中，還有一段引人關注。他說選舉並非要「清一色」，「愛國者治港」是「五光十色」，具多樣性。被認為再次表明這場選舉非專為親北京的建制派而設。

即便泛民政黨已表明杯葛選舉，但仍有幾名「非建制派」人士參選，他們以往多具泛民背景，一些人也宣稱要承擔民主派的責任。不過這次，他們得到的質疑多過掌聲。

李軒朗懷疑這些候選人多大程度能代表泛民。他說，在目前的選制下，參選人要獲提名必須獲得包括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在內的選委提名。

他聲稱，有些參選人也曾高喊過「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口號，為何能獲提名？質疑雙方有「魔鬼交易」。

「而且民主派政黨杯葛、那麼多人被關在獄中的情況下，你還樂此不疲地參加選舉，那已經不是民主派了」，他說。

林緻茵則指出，這些候選人的從政資歷和知名度相對不高，也影響民眾對他們的認可。

她也注意到，或許是在國安法和未來就職需宣誓等考量下，這些「非建制派」候選人的政綱較少提到以往泛民強調的「政改」、「雙普選」等政治議題，取而代之的是房屋等社福面向。

「非建制派」在議會中能扮演什麼角色也是未知數。北京近年試圖調整香港的行政、立法權關係，多次強調香港是「行政主導」而非「三權分立」，加上國安法下的政治氛圍，議員如何成為北京心目中的「忠誠反對派」，還是懸而未決的難題。

這次選舉中，傳統建制和泛民對壘的氛圍不再，媒體的焦點紛紛轉為泛民缺陣下，建制派能否保住基本盤？以及新舊建制派之間的實力對比。

「像我這樣的泛民支持者，就覺得自己在這場選舉中像個局外人」，Terry說。

並非所有的民眾都對選舉沒有期待。從事餐飲業的Anita認為自己屬於「中間派」，這次選舉她打算投給區內的「非建制派」參選人，她相信這名候選人的操守，而且「議會裡不能只有一種聲音」。

不過，「非建制派」真能在議會中扮演監督的角色嗎？

「我也不知道，」Anita對中央社說，「就像這場選舉一樣，始終不是香港人『話事』（作決定）。」

選舉結果在20日揭曉，建制派橫掃了90個議席中的89席。立法會中建制和泛民的激辯、「拉布」（冗長辯論）正式走入歷史。今後，所有的議員都是「愛國者」。（編輯：朱建陵）11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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