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南村的一棟建物,側牆上的新招牌寫著「PLAYground 南村劇場·青鳥·有·設計」。聽青鳥書店創辦人蔡瑞珊說,這是融合劇場、閱讀、設計的空間,當下十分開心獨立書店又有好消息。
2019這一年,聽過許多業者或作家感嘆出版蕭條。實體書店倒閉是新聞,但也有連鎖業者或獨立書店在逆勢中開門,書店的開與關,都是話題。
前幾年因為主跑部會的地點在二二八公園旁,幾乎每日都在重慶南路上來回。有幸參與書店街興衰,感歎自己原來也是個見證。兜著二二八公園附近轉的那幾年,老是在趕稿不完的傍晚,在懷寧街吃碗虱目魚肚粥,再拐去轉角的金石堂城中店。拋開工作,站在書堆旁,享受書店帶來學生時代的單純溫暖。
下班時間人潮湧現,一樓文具、雜誌區的顧客總是絡繹不絕,學生尋著方上架的日本紙膠帶與公仔,上班族追著財經金融大趨勢。習慣上樓前瞥一眼檯面上的暢銷書區塊,那裡似乎沒有太多人煙。
不作停留直奔二樓圖書區,空間豁然開朗,旅遊區跟心靈探索區站著人,但文學區就稀稀落落。佇在不寬的走道,翻著近日出版的小說,可能好一會時間都沒人問我借路。之後沒在重慶南路奔波了,再聽到金石堂的消息,已經是城中店吹起熄燈號。
更久之前,大學在花蓮念書,總是趁台北車站轉車空檔,鑽出南陽街往建宏書局走去。手中翻著印象中教授推薦的書單,尋著幾本未入手的文學、思想史。窮學生看標價發愁,但總不忘多看幾眼架上是誰的詩集,斟酌扣掉火車票錢,忖思還能買下什麼書,伴著學子一路搖去花蓮。
網路崛起,實體書店面臨轉型,營業45年的建弘書局還是跟讀者再見。去年訪問老闆林世忠,他故作瀟灑告訴我,書店面臨網路世代,要以正面態度面對出版事業。但畢竟是45年心血,聊開了也忍不住抱怨,有些人看背後標價,拿手機查起網路價格,最後又把書塞回書架,林世忠看了心痛。
那時沒開口承認,窮學生如我,當年也是看到價錢後,默默把書放回去。時空背景不同,那時也沒智慧手機,至少我的青春也曾出現在他的書店。
經營書店畢竟要回歸商業,一切端看店主如何逆勢生存。
台中文化地景般存在的「中央書局」,沉寂多年後開始營運,主打親子閱讀的空間,著實讓老中青企盼。蔡瑞珊才以會消失的書店「和平青鳥」為號召,吸引讀者享受作家活動與文化議題;後來又落腳文化原點大稻埕,以「青鳥居所」問候讀者;她開書店的計畫馬不停蹄,已在四四南村找到劇場書店的結盟者,「PLAYground 南村劇場·青鳥·有·設計」就是新型態的劇場、閱讀、設計空間。
這一年,我在「左轉有書」的店裡,聽了德國詩人比爾曼說自己從東德到西德的生命輪轉;在「舊香居」古書堆疊的方寸間,見到已故的尉天驄老師與那一輩作家的相濡以沫。經營書店的前輩曾說,書店好像有機花園,作為園丁,僅能竭盡所能澆灌它,讓裡面的植物自然茁壯,才能強健面對外在環境的考驗。
金石堂一度要結束營業的北新店和天母店,因為眾多讀者慰留決定持續營運。這是個好消息,也是愛書人的逆襲,抵抗網路時代的書店風景,最美的畫面好像還是來自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