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母樹:樹聯網的祕密

發稿時間:2022/05/13
尋找母樹:樹聯網的祕密
尋找母樹:樹聯網的祕密
作者|蘇珊‧希瑪爾
譯者|謝佩妏
出版社|大塊文化
出版日期|2022/04/29

  植物之間也能溝通並對話?阿凡達電影裡的「靈魂之樹」都是真的──跟動物一樣,樹木之間也有溝通的網路。《尋找母樹:樹聯網的祕密》作者帶我們走入她的世界,一窺樹木之間的緊密連結,並精彩生動地闡述一個無比重要又迷人的事實:樹木不只是木材或紙漿的來源,同時也是一個錯綜複雜、互相依賴的生命共同體。森林就是一個互助合作的社會,裡頭的生物透過地下網路與彼此相連。而樹木透過地下網路,把自己的長處和弱點與群落的其他成員分享,其實跟人類並無不同。

文章節錄

  六月的雪地,我獨自一人在北美灰熊出沒的區域,冷到快要凍僵。這裡是加拿大西部崎嶇不平的里路耶山脈(Lillooet Mountain Range)。當年稚嫩的我才二十歲,在一家伐木廠打工。

  森林裡一片幽暗死寂,從我站的地方望去,簡直鬼影幢幢。一抹鬼影直直朝我飄過來,我張開嘴要尖叫卻發不出聲音。眼看心臟就要跳出喉嚨,我奮力召喚理性,最後笑了出來。

  鬼影不過就是滾滾飄散的濃霧,伸出的捲鬚在樹幹周圍繚繞。哪有什麼幽靈,不過就是我們這一行鎖定的堅硬木材。樹就只是樹而已。然而,加拿大森林對我來說總是鬼影幢幢,尤其是我的祖先化成的鬼影。他們曾是保護或征服這片土地的人,來到這個地方砍樹、燒樹,還有種樹。

  森林似乎永遠不會遺忘。

  即使我們寧可忘了自己犯過的錯。

  已經下午三、四點了。煙霧在洛磯山冷杉之間飄送,在上面蒙上一層光。折射光線的小水珠蘊含了一整個世界,叢叢翠綠針葉上迸出了嫩綠的新芽。多麼神奇啊!每到春天,新芽就會昂然重生,朝氣蓬勃地迎接漸長的白晝和漸暖的氣候,無論歷經了多麼嚴酷的寒冬都不例外。內建雷達的新芽自動展開初葉,與過去的晴朗夏季遙相應和。我摸了摸羽毛般的針葉,柔軟的觸感令人心曠神怡。上面的氣孔(吸收二氧化碳跟水結合再轉化成醣跟純氧的小孔),送出供我大口呼吸的新鮮空氣。

  緊挨在辛勤工作的高聳老樹旁邊的是年輕的小樹,小樹旁則是更小的幼苗,一家人依偎在一起抵抗寒冬。皺摺斑斑的古老冷杉往上抽長,尖頂為一家遮風擋雨,跟我父母與祖父母保護我的方式一樣。天知道我需要的保護不比幼苗少,誰叫我老愛闖禍。十二歲那年,我爬上一棵垂掛在蘇斯瓦河(Shuswap River)上的大樹,想看看自己能爬多遠,試著後退時卻失去平衡掉進水裡。亨利爺爺立刻跳進手工製的小船,在我被沖進急流前及時抓住我的衣領。

  這座山脈一年有九個月積雪比墳墓還深。這些樹比我強太多了,它們的DNA已經鍛鍊到即使在內陸的極端氣候下也能成長茁壯,換成我,只有被生吞活剝的份。我拍拍老樹的枝幹,感謝它庇護幼弱的子孫,彎曲的樹枝還護著一顆掉落的毬果。

  我拉拉帽子蓋住耳朵,離開集材道路,涉過雪地往更深的森林走去。雖然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黑,我還是在一根木頭前停下來。這是為了開出通行道路而鋸斷的樹木。圓形的蒼白切面露出細緻如睫毛的年輪。金黃色的早材是春天形成的細胞,內含飽滿的水分;外圍則是深褐色的晚材,是在日曬強烈、乾旱來臨的八月形成的細胞。我數了數年輪,每十年為單位用鉛筆標出。看來這棵樹已經兩百歲,比我們家族來此定居的時間多了一倍有餘。這些樹怎麼撐過成長和冬眠的無常循環,那又如何跟我們家在一小段歲月裡的悲喜苦樂相提並論?有些年輪比較寬,可能是雨水豐沛之年長了許多,或是隔壁的樹剛好被吹倒,歷經日照充足的歲月。有些年輪細到幾乎看不見,大概是碰到旱季、冷夏或其他壓力,成長趨緩。這些樹通過了氣候遽變、激烈競爭、大火、蟲害和狂風的考驗。相較之下,殖民主義、世界大戰,以及我們家族歷經的十幾任總理都顯得微不足道。這些樹是我祖先的祖先。

  有隻松鼠沿著木頭吱吱跑開,警告我離牠藏在樹墩底下的種子遠一點。我是這家伐木廠的第一個女性,這一行既粗重又危險,才剛對偶而出現的女性學徒敞開大門。幾個星期前第一天上工,我就跟老闆泰德去巡視一片皆伐地(把三十公頃大林地上的樹木全數砍光),視察新苗有沒有按照政府的規定栽種。泰德知道樹木該怎麼種或不該怎麼種,但他行事低調,不給辛苦的工人多餘的壓力。我因為認不得深格穴盤裡的J形根,覺得很窘,但他從頭到尾都沒失去耐心。後來,我努力地觀察、聆聽,不久就被指派了評估造林進度的工作,前往查看伐採過後種下的幼苗。這一次我可不打算搞砸。

   —本文摘自大塊文化《尋找母樹:樹聯網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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