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在現場/見證麟洋奧運金連霸唯一台灣攝影 從東京拍到巴黎再去一次我願意
2024巴黎奧運,中央社2位攝影記者長達20天跟隨台灣選手征戰賽場。吳家昇兩度採訪奧運,從上屆東京到本屆巴黎,他是台灣唯一一位現場見證羽球男雙金牌連霸的攝影記者。熱愛運動的王騰毅,首次採訪奧運,記錄林郁婷團隊無畏場外風波冷靜奪金,一起透過他們的採訪側記,感受鏡頭之外的視角與感動。
文、攝影:吳家昇
這次台灣媒體共有6位平面攝影採訪巴黎奧運,中央社由我和同事騰毅代表。不只運動員們在賽場征戰,對攝影記者而言也是激烈的競賽。從起飛到返國,20天的戰鬥模式讓我們身處花都卻和浪漫沾不上邊,隨身至少扛著2台相機4顆鏡頭,奔波各處場館提早卡位,同時要克服時區與飲食的差異,還得時時防備吃飯工具流落異鄉。
治安不佳遊民多 新買鏡頭不敢帶
這次我們下榻的飯店剛好位在治安不佳的區域,附近許多遊民徘徊,旁邊有個跳蚤市場,地上擺著打開的行李箱,旁邊散落著幾頂假髮。這次來巴黎,和我10年前來的經驗差很多,遊民與扒手明顯變多,同事在抵達當晚還被一群人圍住,差點被搶。
原本社方為奧運特地買了新鏡頭,但出發前我們查了下榻飯店的評論,有留言說會有遊民闖進飯店閒晃,隱隱覺得不安,再加上自己上次東京奧運相機被偷的陰影,還是決定將新鏡頭留在國內。
飯店沒冷氣 馬桶沒坐墊
巴黎奧運以環保至上,早聽說選手村沒有冷氣,我沒料到的是連採訪團住的飯店也沒有冷氣。還好巴黎早晚偏涼,白天高溫時段我們幾乎都在外工作,並無太大影響。
沒有冷氣尚能適應,飯店馬桶沒有坐墊卻是我第一次遇到。後來發現許多奧運場館也沒有,可能真的是文化差異,但我還是不習慣,自己跑去買了一塊坐墊鋪在飯店馬桶上面。
一瓶可樂台幣200多 想念家鄉味去蹭飯
奧運期間攝影行程緊湊,很難有時間正常吃飯,我通常早上從飯店抓了幾個麵包就開始趕場,而且這次賽事時間拉很長,常常晚上11、12點才結束,回到飯店都已凌晨,吃個泡麵倒頭就睡。我直到閉幕式那天才吃到唯一一次的正餐,回國後朋友都說我瘦了一圈。
當地物價也讓人難消化,路邊賣的墨西哥捲餅9歐元(約新台幣320元),一罐可樂也要價6歐(約新台幣213元)。且當地食物較多冷食,很多同業吃不習慣,我們偶爾跑去中華奧會設立的膳食公寓蹭飯。
射擊場館太遙遠 開車要3.5小時
這次奧會給我們一張交通暢遊卡,搭巴士地鐵都免費,除了趕時間搭Uber之外,大部分都坐地鐵移動。但這次場館並非都集中在巴黎市區,例如帆船項目辦在南法馬賽港,衝浪比賽甚至在海外領地大溪地舉行,這次經典的衝浪選手飄在空中照片就是在那邊拍的。
射擊賽場在中部城市沙托魯,從巴黎開車過去至少要3.5小時,相當於台北到嘉義的距離。當我們得知李孟遠晉級時已經來不及趕過去,就算運氣好趕到的話,頂多也只能拍到頒獎典禮,只能選擇放棄。
麟洋配連2屆奪金 唯一現場見證台灣攝影
東京奧運之前,2019年起我頻繁地前往國訓中心拍這些選手,包含林郁婷、陳念琴等,算是用鏡頭跟他們培養一種革命情感。雖然選手們不見得知道我是誰,但看這些選手一路走過各種傷痛、上場拚搏,最後登上奧運殿堂拿牌,對我而言有很大意義。
像是麟洋配,他們東京奧運奪牌後歷經一段低潮,外界並不看好,最後卻一路殺進奧運決賽拿下金牌!這次台灣的攝影只有我一人也採訪上屆東奧,我算是唯一在現場見證他們連兩屆奪金的台灣攝影吧。
卡位一整晚 不敵舉牌員突襲
奧運攝影場有明顯的階級之分,在金字塔頂端的是轉播人員,他們可以隨意穿梭;再來是穿藍背心的世界級通訊社,能取得場邊較好的位置;再來才是穿灰背心的其他媒體如我們。
奧會規定,有些比賽一旦開始進行,攝影就不能移動,即使發現角度不好、被擋到,也只能等到回合之間的空檔才有機會換位子,因此賽前卡位至關重要。
但有時即便做足了準備,仍然敵不過命運的捉弄。
例如陳念琴最後那場4強賽,我知道她在比賽結束時會有親吻擂台的習慣,因此特地選了一個側面的絕佳位置,整晚都在等待那一刻。但當比賽結束她跪地親吻時,前方工作人員突然舉起對手中國的牌子,完美遮擋陳念琴的頭,當下我生氣又傻眼,但更多的是無奈。
也不是所有比賽項目都能進去拍,有些熱門項目如田徑、游泳,必須抽到籤才能進入,且這次管制做得十分完善,沒抽到就怎麼樣都進不去。
閉幕式中央社只抽到一張攝影證,就讓同事騰毅進去,但因為抽到的攝影位置在表演者背面,面對舞台的文字記者區域才能看到正面。按規定文字席不能拍照,我只好躲在角落,偷偷按幾下快門再趕快放下相機。
其實攝影記者的壓力超大,畢竟畫面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辦法重播,也不像文字報導可以補稿。沒有畫面就交不了差,因此往往都會看到攝影擠破頭、冒險也要拍到的景象。
這次奧運發生中國選手球拍被記者踩斷的意外,當事者當然必須負起責任承擔錯誤,但同為攝影記者,可以想見該名記者背負的壓力讓他做出這個冒險舉動。攝影的使命與規範界線,仍是需要不斷思量的考驗。
觀眾多限制也多 邊拍照還要邊顧包包
上屆東京奧運因為疫情,沒有開放民眾觀賽,這次巴黎奧運多了滿場觀眾,對選手可能有歡呼加持功效,但對攝影記者而言,我還是比較懷念空蕩蕩的場地。畢竟多了觀眾就代表場地限制變多,攝影受限也愈大。
以舉重為例,上次東奧因為沒有觀眾,場地限制較少,選手3次試舉,攝影可以正面拍完換側面,再來個大正面連同選手後方五環一起拍進去都沒問題,能多方取景。但這次因為人多,奧會管制相對嚴格,我們被分配到什麼位置就得待在那拍,不像上屆還有機會取得跟國際通訊社類似的角度,這次就真的只能靠運氣了。
而且多了觀眾,我們也會擔心器材與物品是否被摸走,後來我索性將背包上了3道鎖並綁在鐵桌桌腳,如果真的有人要偷的話,必須用鉗子夾斷才能拉走。
珍奶徽章太夯 中國媒體也來要
台灣代表團這次的珍奶徽章非常搶手,很多記者都想跟我們交換,尤其是中國媒體。有次聽到有人敲台灣媒體室的門,一打開發現是新華社記者,說想用貓熊徽章和我們交換。未來中華奧會若能多設計一些具台灣特色的可愛文創品,也不失為一種商機。
能連續參加2屆奧運十分幸運,回國後被朋友問到,這段期間壓力大吃不飽又睡不好,如果還有機會是否還想再拍奧運?我聽了馬上回答「當然」,畢竟能在世界級殿堂跟著選手熱血一回,再累也值得。(編輯:曹亞沿)11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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