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絨革命35年5 / 香蕉、衛生紙不再缺貨 捷克校長憶共產前後差異

（中央社記者劉郁葶布拉格19日專電）1989年的絲絨革命讓捷克斯洛伐克轉型為自由民主社會。一位捷克小學校長回憶，在共產時期，香蕉、橘子、衛生紙等物品很難買到，許多文學作品被查禁，出國需要獲得許可，革命後最大的改變是能自由地探索世界。

1948年，捷克斯洛伐克進入共產政權統治，實行一黨專政與計劃經濟。在長達41年的共產時期，共產黨為鞏固權力，剝奪大眾言論自由，審查新聞媒體，逮捕異議人士。這種壓抑的社會氛圍在1989年被打破，絲絨革命讓捷克斯洛伐克成功轉型為自由民主的社會。

●捷克小學校長許回憶龐大群眾運動

今年60歲的捷克小學校長貝德納許（Pavel Bednar），回憶1989年11月17日絲絨革命的場景。貝德納許說，布拉格當時出現大型抗議，「瓦茨拉夫廣場聚集約10萬人，而萊特納廣場則有20萬人。我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群眾運動。」

那年貝德納許25歲，是查理大學教育學院的研究生，他告訴中央社記者：「當時媒體被共產黨控制，於是學生決定採取行動，向各地民眾傳遞真相。」

他說，學生開始罷課，並且組成小組前往全國各地演講。他與另外3名學生被派往捷克西方城鎮塔霍夫（Tachov），貝德納許表示，當時他們有些擔憂，因為塔霍夫是礦工城市，而礦工多半支持舊政權。「然而，礦工們熱情地接待我們，聽我們說布拉格發生的事，不僅為我們鼓掌，還慷慨捐款，支持罷課運動」。

然而，貝德納許說：「蘇聯軍隊仍然駐守在一些地方。我們擔心情況可能會和以前一樣。」他擔心又會像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蘇聯坦克開進布拉格鎮壓民眾。但這次，共產黨承認失去領導地位，不再是國家唯一執政黨，「我們那時才意識到，終於要結束了。」

不過，貝德納許也意識到，接下來很難找到工作。因為俄語不會再作為必修課，革命後沒有人會學俄文，而他在大學時主修俄語與社會科學。

回首1989年絲絨革命帶來的生活改變，貝德納許表示，「革命後我能自由地探索世界，讀書與旅行都變得更加容易，這是最大的改變。」

然而，貝德納許也指出，革命後的改革並不徹底，新政府並沒有把共產勢力根除，因為當時提出一個口號：「我們不要變得像他們一樣。」貝德納許認為，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共產黨當時應該被立即清除，奪走人民財產的人，應該被排除在重要職位外。但許多人至今仍影響我們的生活。

●出國旅行受限 義大利的「先進」成震撼教育

談起共產主義時期的生活，貝德納許說，當時許多文學作品都被查禁，個人自由也被限制，想出國往往需層層批准，以及需要親友提供擔保與邀請函。

在共產時期，人民通常只被允許到蘇聯勢力國家旅遊。當時，他因「拜訪親戚」而有機會到瑞士，以及因捷義短暫的友好關係而到義大利。

他回憶起15歲時的義大利之行，稱這是一趟「震撼教育」。貝德納許表示，義大利的生活水平，和捷克斯洛伐克形成巨大反差，令他震驚。

他說：「我們在8年級的公民課上學到，義大利很窮，那裡的窮人甚至吃小孩。但當我去義大利時，看到他們比我們有更多汽車、更現代化的設施，一切都更先進。」

這趟旅程讓貝德納許意識到：「我的父親一生都在為我們的家庭奮鬥，但共產主義讓他的努力變得毫無意義。這對我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但我卻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香蕉、衛生紙稀缺 排長隊購物是日常

貝德納許表示，共產時期的物資供應雖未斷絕，但選擇有限。他回憶：「要買香蕉，得排很長的隊，橘子也是。想買到一塊好的肉很難，甚至連衛生紙都經常缺貨。女性衛生用品也很難買。」

他說，不能隨心所欲買想要的東西，而是買到什麼就吃什麼，完全不是按計劃來買。共產時期下的餐飲選擇單一，餐廳主要供應捷克傳統食物或東歐食物，沒有速食店。

貝德納許說，當時存在「經濟互助委員會」（RVHP），讓蘇聯勢力國家進行物資交換，比如捷克斯洛伐克從保加利亞進口番茄、黃瓜，而鞋子則從東德運來。「這種交換很頻繁，但我不覺得那些國家過得很好，反而可能比我們更糟。」

在去過羅馬尼亞和匈牙利後，他發覺那裡的生活甚至比捷克糟糕，這讓他發覺共產體制的困境。「我曾去過俄羅斯4次，那裡的商店雖然像超市，但貨架幾乎是空的。」

在共產時期，牛仔褲、收音機等西方商品難以取得，這催生出一種特殊的經濟貨幣——「邦尼券」（bony）。貝德納許解釋，捷克有些商店專門賣西方商品，但必須用邦尼券才能購買，且票券要價不菲。

他說，布拉格大概有20家這種商店，讓民眾用邦尼券買西方進口的玩具、衣服、食品、家電等等。但這些商品價格對普通家庭幾乎很難負擔。

從共產政權到現代生活，當記者問，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貝德納許表示，儘管當今社會仍存在些問題，「但我對現在生活已很滿意，能自由地探索世界，生活得更自在，也更快樂。」（編輯：唐佩君）113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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