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漫畫博覽會走入第20個年頭,5天展期累計人潮多達58萬,創下開辦以來最高人次。過去消費市場多見日本、歐美漫畫,如今台漫身影頻仍,越來越多讀者沉浸其間。
漫博會以本土漫畫家為號召,活動熱鬧不亞於日漫現場。簽名會上不少年輕學子抱著台灣老師作品,那份等著本土創作者親簽的雀躍心情,著實讓市場對台漫有所期待。
這幾年,台灣漫畫界好消息不斷。去年夏天,紀念台灣漫畫家鄭問的特展「千年一問:鄭問故宮大展」,在國立故宮博物院展出,廣受好評。如同大英博物館也曾展出漫畫,台漫登上向來嚴肅的藝術殿堂,象徵了它的高度,也凸顯作品的美學貢獻及成就。
除了故宮,屹立學術雲端的中研院也為台漫增添幾分色彩。中研院數位文化中心推動的《CCC創作集》(Creative Comic Collection 創作集),以自然、文化為題材,集合在地作者重繪清末以降的俗民歷史。《CCC創作集》2015年因計畫結束停刊,叫好叫座卻戛然而止,讀者難掩失望。去年《CCC創作集》以新風貌復刊,甚至從季刊成為月刊,望之儼然的中研院,竟成了「研之有物」的台漫新基地。
《CCC創作集》的重生,文化部其實出力甚多,專案預算大力支持外,今年亦啟動台灣漫畫基地(Taiwan Comic Base)。這個位於台北後火車站的沙龍,首批進駐的漫畫家經過2個月創作,成果已在6月展出。
不過,漫畫作為一種商業模式,必須兼顧藝術與營運才能長久,台灣漫畫創作正面臨如何與市場需求平衡的挑戰。
近年本土漫畫作品相繼影視化,替創作者與出版業界打了強心針,台漫IP也逐漸發光發熱。阮光民在2017年以「用九柑仔店1:守護暖心的所在」拿到金漫獎兩項大獎,他的「東華春理髮廳」在2012年就已改編成同名電視劇,「用九柑仔店」後來也順利登上小螢幕,兩部漫畫作品都變成真人戲劇,可見台漫是能兼顧藝術與市場。
但是創作路漫漫,漫畫家必須熬過未成名前的青黃不接。阮光民面對創作也曾悠悠地說,「畫漫畫的過程對漫畫家而言,往往是孤軍奮戰。」
過去許多年輕創作者埋首書房,但作品要被看見的機會微乎其微。即使金漫獎開辦,每年獲獎名額也是很有限,奪下新人獎而走上漫畫路的只是少數,畢竟創作從來沒捷徑,腸枯思竭卻是屢見不鮮。
以同人誌起家的61Chi,曾代表台灣參加法國安古蘭國際漫畫節,作品風格強烈,對社會冷眼旁觀,自嘲或批判都十分直接。曾聽她說,「有時候遇到腸枯思竭,完全無法繼續創作時,只能頹坐牆角哭泣。」
不僅是創作瓶頸,產業人士眼中的台漫成長空間仍大。他們認為成熟的漫畫作品需要畫技、專業漫畫編輯、原創故事的普世性,而台灣創作者大部分無法兼顧上述條件。
放眼國際,美漫多是集體創作,漫畫出刊後,以IP製作電影行銷全球;日漫則是透過編輯與漫畫家通力合作,成名者甚至有助手群幫忙打理。
台漫成長的步調慢了些,但是要打造一個成熟的運作機制,故事、繪畫技巧、自我風格、藝術性及市場評估,一個都不能少。
觀察日本,這幾年實體漫畫與漫畫雜誌的出版量與銷售量年年下跌,主因是行動設備改變閱讀形式,新漫畫品種「條漫」倏然誕生。這種「條漫」內容以縱向排列,較「頁漫」在創作上更簡單,免去了分鏡步驟,門檻低而流通更快。
當條漫與電子漫畫平台出頭,台漫或許有個新機會面對世界,漫畫家可藉網路直接以創作者身分面對讀者,從而繞過商業市場的參賽門檻。
在新的市場上,實體銷售成績較好的漫畫家,主要是透過長期的社群經營,及在各種平台上人氣穩定的連載。隨著台灣漫畫市場已趨多元,創作者有許多發表管道,也能自己出單行本;作品要讓讀者看到不難,但要持續創作並擁有市場規模才是考驗。
「用九柑仔店」真人電視劇正在播映,腦中比對著阮光民在紙本呈現的悠長韻味是否完美演繹。那種感動,更像是欣喜台漫好像走的更遠了。
歷經歐美、日本漫畫文化的刺激與影響,台漫走了很久,看上去,輪廓好像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