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告別

發稿時間:2024/06/28
沉默的告別
沉默的告別
作者|亞倫.艾斯肯(Allen Eskens)
譯者|趙丕慧
出版社|春天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4/06/28

喬是個半工半讀的大學生,媽媽酗酒、弟弟有自閉症,他白天在學校念書,晚上還要去夜店當圍事。為了傳記課的期末報告,他得訪問一位陌生人。同學大都找家中親戚當訪問對象,喬可說是「舉目無親」,還得替闖禍的老媽收拾善後。

眼看期末報告死線將至,喬決定到附近的養老院去隨便找個人訪問交差,不料卻得知這裡住著一位曾經姦殺未成年少女、被判無期徒刑的犯人卡爾,他已經在獄中度過三十年的歲月,因為罹患癌症才保外就醫,如今沒剩幾個月好活,結果陰錯陽差成為喬的訪談對象。

起先喬和所有人一樣,都把卡爾當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是隨著一次次的訪談、翻閱卷宗資料,他發現事有蹊蹺:卡爾曾經是越戰英雄,為國立下戰功而後光榮退役,過去種種都無法與姦殺少女的行徑劃上等號。
喬和他暗戀的鄰家女孩對卡爾的案子越來越著迷,決心查出真相。他們找到了當年遇害少女的日記,透過破解日記中密碼一般的記述,逐漸揭開一個隱藏三十年的秘密……

內容節錄

《沉默的告別》

1

  我記得那天走向車子時心裡揮之不去的恐懼感,大難當頭的感覺像波浪一樣繞著我的頭旋轉,拍打著黑夜,散作一圈圈的漣漪。是會有人把這種感覺稱作惡兆,是某種內心的第三隻眼繞過時間曲線預見了未來,可我從來就不信這一套。不過我承認,有時候在我回顧那天時我會好奇:假如命運真的在跟我附耳低語—假如我知道那一趟會改變那麼多的事情—我會不會換一條比較安全的路?我會在右轉處左轉嗎?抑或是我仍然會直接走上引我去見到卡爾.艾佛森的那條路?

  我的明尼蘇達雙城隊排定在那個涼爽的春天晚上跟克利夫蘭印第安人隊爭奪中區冠軍,不用多久標靶球場的燈光就會點亮明尼蘇達州的西邊地平線,萬丈光芒會射入夜空,可我不會到現場看球。門票又是我這個窮大學生負擔不起的一樣東西。我得在莫麗酒吧看門,檢查駕照,遏制酒醉鬧事的客人,趁機偷瞄一眼吧檯上方的電視轉播—雖然不是我的生涯選擇,卻能付房租。

  說來也奇怪,我的高中升學就業輔導老師在我們的面談中從來沒提過「大學」這個詞,也許是她能從我的二手衣物上聞到濃濃的無望;也許是她聽說了我年滿十八之後就立刻在一家叫皮德蒙特的廉價酒吧打工。也可能是—我覺得這一點最有可能—也許她知道我的母親是誰,覺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不怪她不認為我是念大學的那塊料。說真的,我在昏暗的酒吧裡比在大理石地板的學術殿堂裡要自在得多,我老是在走廊上走得踉踉蹌蹌,活像是我穿錯了鞋子。

  那天我跳上車—是一輛有二十年車齡的本田雅哥,換檔,從校園向南走,匯入卅五號州際公路上的尖峰車流,破爛的日本音響播放著艾莉西亞.凱斯的歌。我來到了穿城的大街,伸手到乘客座去掏摸我的背包,終於找到了那張寫著那個老人之家地址的紙。「別說老人之家,」我跟自己咕噥。「是退休村或資深公民中心之類的。」

  我在瑞奇菲爾郊區的複雜道路上行進,終於找到了山景莊的入口,也就是我的目的地。雖然號稱是山景莊,卻完全看不到山,而且也一點都沒有名稱給人的那種壯闊華麗。建築的前方是一條繁忙的四線道馬路,後方正對著一棟搖搖欲墜的老舊複合式公寓的尾端。不過對整個山景莊來說,名稱恐怕還是最有喜氣的地方了,它的磚牆灰濛濛的,長了一條條的青苔,七零八落的灌木叢沒人修剪,每一扇紗窗的木框上都覆著黴菌,是那種氧化銅的顏色。整棟建築蹲踞在地基上,活像個虎背熊腰的足球前鋒,而且一樣嚇人。

  我一走進大廳,迎面就聞到消毒水和尿液的刺鼻氣味,害得我的眼睛都濕了。一個老婦人坐在輪椅上,假髮歪歪扭扭的,瞪著我的後面,好像是在期待某個很久以前的追求者會從停車場出現,把她一把抱走。我經過時她露出微笑,卻不是對我而發的。我並不在她的世界裡,就像她記憶中的幽魂也不存在於我的世界中一樣。

  我在走到櫃檯之前先停了停,最後再聽一遍一直在我的耳朵裡唸個不停的懷疑,任性地想叫我在還來得及之前退掉那門英文課,換成比較實用的課,像是地質學或是歷史。一個月前,我離開了在明尼蘇達州奧斯丁的家,像個逃家去加入馬戲團的小男孩。不必跟我母親吵架,不給她改變我的想法的機會。我只收拾了一個袋子,跟我弟說我要走了,再給我媽留了張字條。等我趕到大學的註冊組後,那些像樣的英文課全都額滿了,所以我就選了一門傳記課,課程需要我去訪問一位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內心深處我知道我在大廳裡徘徊兩邊太陽穴冒出的黏膩汗珠是因為作業的緣故,這份作業我已經拖得太久了。我就是知道這份作業會很慘。

  山景莊的櫃檯人員是個女的,一張國字臉,臉頰豐盈有力,頭髮綁得很緊,兩眼深陷,給人一種勞改營獄卒的感覺。她上半身向前傾,問我:「有什麼事嗎?」

  「有,」我說。「我是說,希望妳能幫忙。經理在嗎?」

  「我們這裡謝絕推銷。」她說,瞇著眼睛看我,一臉暴躁。

  「推銷?」我刻意輕笑了一聲,伸出兩手,像在哀求。「女士,」我說,「叫我向山頂洞人推銷火柴我都沒辦法。」

  「你不是這裡的住戶,也不是訪客,而且你也絕對不是員工。那你會是什麼人?」

  「我的名字是喬.塔伯特,是明尼蘇達大學的學生。」

  「所以呢?」

  我瞧了眼她的名牌。「所以……珍妮特……我想跟妳的經理談一談我必須做的一項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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