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東地區以色列與巴勒斯坦長久以來的紛爭,各種論述已經很多,卻沒有見到以小說文體來呈現巴勒斯坦這個國度的悲劇命運,《哭泣的橄欖樹》一書作者刻意以歷史小說的筆法,透過一個家族遷徒流亡的故事,把巴勒斯坦的歷史作相當完整與細微的交代,有助局外國度的讀者對以巴衝突能有更深刻的認識與理解。
作者蘇珊‧阿布哈瓦是移民美國的巴勒斯坦人,《哭泣的橄欖樹》女主角有她的影子。書中從一個家族的父親與小女孩的觀點,來看巴勒斯坦被以色列復國主義者侵略驅逐的歷史。以色列建國,卻侵略了巴勒斯坦土地,屠殺許多巴勒斯坦人,使許多家庭破碎,人們流離失所,閱讀他們血淚交織的流亡故事,更能感同身受。
本書情節發展以年代作章節區分,以與史實吻合,從1940年代寫到現在,敘述巴勒斯坦人亡國後流離到黎巴嫩、美國等世界各地,使小說的視野更寬廣。讀者跟著流亡者的腳步,看到巴勒斯坦人亡命天涯,遭遇認同矛盾的困境;而書中對橄欖樹、農作物的細緻描述,呈現巴勒斯坦人對祖國土地深厚的情感,令人動容。
巴勒斯坦自古以來就是種族信仰衝突不斷且難題複雜無解的地區,以色列建國後,以巴衝突幾十年來已經成為國際重大的紛爭課題,過去我們的相關訊息大都來自美國和以色列猶太觀點,閱讀《哭泣的橄欖樹》,讀者可了解巴勒斯坦觀點,明白巴勒斯坦人心中深沉的苦痛後,對於以巴紛爭或許會有更多元的思考。
文章節錄
九月十六日,不顧停火協議,大軍包圍了薩布拉與夏提拉難民營。也就是在那兒,沒有約瑟的保護,法蒂瑪和法勒絲坦手無寸鐵地坐以待斃。以色列軍隊建立檢查哨,禁止難民外出。記者羅伯特.費斯克在他的《哀哀子民》寫下:
每一條巷道裡都有屍體──婦孺老少──狼藉成堆,不是用刀刺死就是機槍掃射而死。廢墟的各個通道中屍體更多。
夏提拉的情況使詹金斯和我都大驚失色。我們原先以為,濫殺只是少數人的行為。但是,卻有許多婦人躺在屋裡,裙子被扯破到腰際,兩腿大大張開,兒童遭到割喉,少年則是排成一排面對牆壁,從背後遭到槍決。
還有嬰兒,屍體已經發黑,因為遭到殺害的時間更早,超過了二十四小時,小小的身體已經腐爛,拋擲在垃圾堆裡,混在丟棄的美軍口糧罐頭、以色列軍醫設備與空威士忌酒瓶之中。
在我們右邊的一條巷子裡,散落著一堆屍體,其中大約有十幾具是少年男子,手腳相互交疊,死狀至為痛苦,全都是近距離平射,子彈從臉頰穿過,撕開一條肉口子,直至耳朵再進入腦部。
有些人,喉嚨的左下方有鮮紅的血跡或發黑的傷疤。有一個遭到閹割,褲子被扯開,一群蒼蠅聚在外露的腸子上。這些年輕男子的眼睛全都睜開著,最小的大約十二、三歲。
大馬路的另一邊,一片瓦礫上,一條踏出來的小路,有五具女人的屍體和幾個小孩。其中一個仰躺著,衣服被扯開,背後露出一個小女孩的頭。小女孩的短髮黑捲,眼睛瞪著我們,皺著眉頭。她已經死去。婦人的肚子被人剖開,從側邊切開再往上,或許是要殺掉胎中的孩子。她的眼睛張得大大的,發黑的臉凍結在恐怖之中。
一名美聯社攝影記者按下了快門,將那幅血淋淋的黑暗場景傳送到全世界,我在阿拉伯文報紙上看到那張照片,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婦人的淺藍衣裳。法蒂瑪最愛的那件傳統長袍,用了將近二十年,穿都穿薄了。她身後的捲髮小女孩,是我的姪女。法勒絲坦。
約瑟打電話給我,哭喊著。哭喊著。
即使是經過電話線,他的聲音痛苦得足以震破天空。行走時,我仍能聽到,那聲音使風為之撼動。
「他們剖開我的法蒂瑪的肚子,用刀子!……殺死了我的嬰兒!」他狂喊不停:「阿梅爾,他們殺死了我的嬰兒。啊,天呀!啊,天呀 ……」
他哭,哭得我腳下的地板為之震動,我覺得,他的傷慟,力足以撕裂太陽。他哭,哭得有如大河決堤,慟不欲生。
深痛巨創把我哥哥給拆散了。約瑟整個人永遠也拼不回來了。他們謀殺法蒂瑪時,連帶把我那溫和的哥哥也殺掉了。如今,他的心跳動,以憤怒的節奏。
「他們如宰羊一般殺了我妻子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