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描述一名竊盜手法巧妙高明的藝術畫作雅賊布萊特韋澤(Stéphane Breitwieser),在法、德、荷、丹麥,各大美術館、博物館、大教堂……掠奪數量高達230件(!)的作品,合計逾20億美元,堪稱是史上最強,且竊盜手法極度穩定的藝術大盜!
內容節錄
《藝術大盜:一個愛情、犯罪與危險執迷的真實故事》
為要了解布萊特韋澤一生的故事,我斷斷續續花了10多年的時間。2012年,我第一次要求採訪他;我透過出版《一個藝術竊賊的自白》的公司,寫了一封信給他;當時布萊特韋澤已經6年未曾接觸過記者,也未接受過美國媒體人的採訪。
2年多過去了,他回覆我一張簡短便條,是用藍色墨水寫的,問我想知道關於他什麼事情。在我們書信往返期間,我和妻子吉爾(Jill)以及我們的3個孩子從美國蒙大拿州的山區搬到了法國南部;這是我的畢生夢想,與寫布萊特韋澤無關,而是要沉浸在另一種文化和語言之中。布萊特韋澤的回信寄到了蒙大拿州,後來信件又在大西洋漂洋過海,被一位替我收郵件的朋友轉寄到我們的法國地址。布萊特韋澤和我繼而短箋來往,我們交談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愉快和熟稔。
2017年5月,在我寄出第一封信4年半後,布萊特韋澤終於同意和我一起共進午餐——儘管只是自我介紹性的閒聊,我沒有帶筆記本或使用錄音機。我搭高鐵從馬賽坐了4個小時的車,北上來到斯特拉斯堡。然後租了一輛車,開車穿過阿爾薩斯美不勝收的綠色丘陵,一路把從沿途農場攤位買來的櫻桃當作零食來吃,來到了古老的羅馬小鎮沙溫(Saverne)。在布萊特韋澤的建議下,我們在卡茲酒館(Taverne Katz)見面。這是一家寫滿歲月痕跡的半木造阿爾薩斯風餐廳,建於1605年,餐廳裡充滿了當地藝術。我們用法語互相交談。
萊特韋澤起初很安靜、拘謹。他提到鄰桌的人可能會聽到我們的談話,因此我們只談一些無關大雅的話題,例如他最喜歡的當地健行步道、我之前寫過的人,以及彼此喜歡的電影。但是,在一頓幾小時的午餐——傳統的阿爾薩斯白酒土豆燉肉及幾杯可口可樂下肚之後——我從來沒見過布萊特韋澤喝過酒,他的話匣子打開了,也終於同意接受我一系列正式訪談。為了保護隱私起見,布萊特韋澤提議我們在我訂的酒店房間裡交談。
每次布萊特韋澤進入我的酒店房間,他都會先檢視牆上的藝術品;他會站在靠近作品的地方,睜大眼睛、緊皺額頭——一個我後來變得非常熟悉的表情。布萊特韋澤對自己過去犯罪的細節有著天才一般的記憶,無師自通的藝術知識也令人刮目相看。
有次他看到我房間裡的一幅未落款的彩色塗鴉,說:「這是丁格利(Tinguely)複製品。」他皺起鼻子,說:「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由於名字陌生,我打開筆記型電腦搜尋,確定他是對的。丁格利是一位20世紀的瑞士藝術家,活動雕塑最著名。我關掉電腦,把它擱在酒店房間的桌子上,在需要查找其他東西備用,然後開始訪談對話。房間很小,只有一把椅子,布萊特韋澤坐在椅子上面,我則把行李架當凳子,桌子就在我們之間。
我比較喜歡在訪問時保持眼神交流,用我的數位錄音機來記錄對話,但我也會拿筆做筆記,記下手勢和臉部表情等非語言的反應。布萊特韋澤如何能在人靠近他時還能迅速施展妙手,我我不太能理解,就提出一連串提問。答問之間,他突然停下,說:「你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我問。
「我剛才做了什麼。」
「沒有,沒看到。你做了什麼?」
「你每個地方都看看。」
我狹窄的酒店房間裡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我終於說:「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發現。」
布萊特韋澤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過身來。他解開鈕扣、掀起襯衫,在他背後的腰間,部分塞入他褲腰的,正是我的筆記型電腦;在我低頭記下一條筆記的瞬間,他將它取走了,而我卻根本來不及注意到它失蹤了。他偷竊的高超能力,我總算見識到了,而且過目難忘。
在一共3次的多日訪問中,布萊特韋澤和我總共同室共處大約40個小時,包括坐下來採訪、參觀他曾經下手偷竊的博物館和教堂、長途步行,以及2次全天公路旅行。此外,2023年我也旁聽了他最近一次因銷售藝術贓品而需面對的審判——這時距我寄給他的第一封信已經11個年頭過去了。2018年3月,我還陪同他驅車前往比利時的魯本斯故居,往返800多公里;在那裡,在他用他母親給他的汽油錢開車到魯本斯故居;在初次犯案21年之後,他再次見到〈亞當夏娃〉牙雕;他從魯本斯故居的禮品店順手帶走一本博物館出版的小冊子,當時我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