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陷入「川普焦慮」 歐盟迎貿易戰進退兩難
安全、貿易、氣候是歐盟面對川普2.0時代的三大挑戰，但各種獻策莫衷一是，反映出歐盟的焦慮。在川普政府上任前，或許歐洲最需要的是「心理建設」。
文／田習如 （中央社駐布魯塞爾記者）
「上個星期我走進議會，好像在參加喪禮。」義大利籍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議員托瓦吉耶里（Isabella Tovaglieri）說。
「我們不應該像車頭燈前的小鹿那樣驚慌失措。」歐盟外交暨安全政策高級代表波瑞爾（Josep Borrell）在卸任前喊話。
這些話出現在去年11月歐洲議會全體大會期間，一場針對川普再次擔任美國總統、將如何衝擊歐美關係的討論裡。
川普挺烏克蘭有條件 北約軍費要占GDP 5%
自川普勝選以來，歐盟圈不論談俄烏戰爭、與中國的電動車貿易糾紛或全球氣候危機，幾乎都不可避免談到「川普2.0」的影響，瀰漫著不安氛圍。
對歐盟來說，安全、貿易、氣候就是進入川普2.0時代的三大挑戰。在安全上，歐洲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透過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這個共同防衛機制，數十年來安享美國強大軍力保護。直到2014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克里米亞（Crimea）後，北約盟國達成國防支出至少占國內生產毛額（GDP）2%的承諾。但直到2022年俄國全面入侵烏克蘭時，北約的歐洲成員多數都還未達2%標準。
川普早在第一任期就揚言退出北約，如今當選，再次喊話要求盟國加碼軍費支出。根據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去年12月的報導，川普團隊已經對歐洲官員說，川普將要求北約國家的國防開支增至國內生產毛額5%。但也計劃就任後，持續軍援烏克蘭。
雖然歐洲政壇在川普因素加入前，便已普遍明白國防自主的必要，歐盟也將提高軍備生產力列為優先政策，但「川普2.0」讓歐洲國家強化自身安全的速度和資源更顯急切、窘迫。
比利時總理德克魯（Alexander De Croo）或因處於等待新聯合政府組成的看守內閣階段，與其他準備面臨新時代衝擊的歐洲領導人不同，他在去年11月歐盟非正式峰會期間狀甚輕鬆地說，川普也可能帶給歐盟「淨化作用」（catharsis）。
「這可使我們更強壯。歐洲有時候需要一些面對現實的時刻，這可帶來新的激勵。」德克魯說。
面對川普關稅鐵拳 歐盟分歧大於共識
在貿易上，川普第一任期內揮出的關稅第一刀，就是砍向歐盟的進口鋼鐵及鋁品，揚言課徵25%關稅。當時歐盟一度準備好貿易報復清單，歐美貿易戰蓄勢待發。後來雙方達成協議，歐盟允諾共同應對中國不公平貿易行為，並增加進口美國牛肉、大豆和天然氣。
如今，美國對歐盟的貿易逆差又讓川普不滿，揚言再次祭出關稅。歐盟政壇也有強硬派主張用貿易報復對抗，不過歐洲中央銀行（ECB）總裁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呼籲冷靜。
她在去年11月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專訪中表示，應該用外交手段解決問題，提醒上次歐美貿易緊張時，歐盟的策略就是避免立刻反擊，以協商為重。
歐盟執行委員會主席范德賴恩（Ursula von der Leyen）喊出將加購美國天然氣，還有人說歐盟國家可能大買美製武器「花錢消災」。然而，也有評論擔心這種做法將偏離歐盟近年政策推動的能源自主、國防自主方向，使歐盟進退兩難。
與此同時，波瑞爾等歐盟官員都提到，若川普政府對中國大幅提高關稅，中國產品就可能氾濫到歐盟市場，讓歐盟難以消化。
換言之，川普2.0時代也將牽動歐中關係。歐洲輿論圈有的主張配合美國抗中策略，以討川普歡心；也有人認為在川普對多邊國際機制興趣缺缺之下，歐盟與中國將走得更近。
歐中氣候融資喬不攏 歐盟領導地位岌岌可危
氣候議題也會把歐盟與中國推向國際舞台中心。因川普懷疑氣候變遷論，各界預期未來美國政府將減少投入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COP）等全球議程，相對提高中國的重要性和受關注度。
向來是氣候政策領先者的歐盟，過去雖多次強調願與中國合作解決氣候問題，但雙方對氣候融資等立場歧異，加上貿易關係緊張、歐盟欲降低綠能相關供應鏈的對中依賴，種種糾結下又逢川普因素，使歐盟在富國圈不但可能減少美國奧援，恐還反過來要與美周旋，在在衝擊歐盟的氣候領導力。
讓歐媒及輿論熱議的，還有「哪個歐洲領導人能跟川普說上話」。例如公開崇拜川普的匈牙利極右派總理奧班（Viktor Orbán），宣稱要為川普勝選開香檳，但奧班在歐盟主流圈人緣極差，不會坐視他搶走歐美對話舞台。義大利總理梅洛尼（Giorgia Meloni）是另一位讓川普感到友善的歐洲極右派領導者，但也非歐盟主流圈樂見的代言人。
華府智庫「德國馬歇爾基金會」（GMF）代理主席狄胡薛佛（Alexandra de Hoop Scheffer）在布魯塞爾一場論壇指出，歐美經濟都過度依賴中國，因此提升合作很重要，但川普2.0時代恐將使美歐之間增加競爭、減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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