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沒落治安敗壞 舊金山陷「厄運循環」

這座昔日繁華美麗的城市正經歷著極為嚴峻的墜落和挑戰。COVID-19的爆發是導火線，但其背後是一連串盤根錯節的政治、經濟、社會與文化問題。

文／張欣瑜 （中央社駐舊金山記者）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今年5月中推出《舊金山怎麼了？》（What Happened to San Francisco?）單集節目，由知名主播古柏（Anderson Cooper）主持，講述這座美國西岸的海灣城市如何走向敗壞。

辦公大樓空置 引發經濟敗壞預測

10月中，《華爾街日報》再以舊金山興衰為題，探討舊金山再起的可能性。報導引述舊金山市長布里德（London Breed）在2月的市情咨文說過的一段話：「舊金山不會回到以前的樣子，但你們知道嗎？這都無所謂。」

為什麼布里德這麼說？她進一步表示：「如果辦公大樓空置率引發經濟厄運的敗壞預測，媒體標題大喊舊金山完蛋了，讓我們這樣想吧⋯⋯1907年（舊金山大地震後）時，舊金山幾乎變成一片廢墟，比現在更加嚴重。」

舊金山經過多次起起落落，布里德的想法或許是她的真實心聲，或許是她面對排山倒海的負評，必須設法解套的一番說詞，但城市大家長的發言已明白指出，這座昔日繁華美麗的城市確實正經歷著極為嚴峻的墜落和挑戰。

走到這一步，COV ID - 19（2019冠狀病毒疾病）的爆發是導火線，但其背後是一連串盤根錯節的政治、經濟、社會與文化問題。

科技業進駐推升房價 貧富差距助長「零元購」

舊金山是一個左派城市，它是嬉皮文化的發源地之一，崇尚自由思想。好的一面是它束縛較少，有利創新，不好的一面便是它過於寬容，助長犯罪。

走進舊金山，一棟棟高聳入雲的科技公司商辦和大馬路上漫無目的流浪的遊民是社會貧富差距的最佳寫照。全球前20大人工智慧公司，有八間在舊金山；去年，全美58萬民眾度過無家可歸的日子，當中舊金山有2萬。

科技業進駐推升房價，以教堂區（Mission district）為例，典型的兩房公寓，每月租金已從2011年的1,900美元、一路飆升到現在的5,000美元。於是許多原本有房子住的人，因負擔不起越漲越高的租金而流落街頭。

再者，加州選民2014年公投通過第47號法案，將行竊不超過950美元的非暴力犯罪從重罪改成「輕罪」，很大程度影響舊金山接下來10年的治安。

自那時起，「零元購」（Zerodollar Shopping）事件時有所聞，即民眾推著購物車載滿950美元內的物品不付帳就離開，警衛為省事，只有冷眼旁觀。據《舊金山紀事報》報導，2018年時，第47號法案導致犯罪率較2014年上升9%。

疫情爆發後，零元購事件變本加厲。過去幾個月，零售業關閉舊金山分店的消息接連傳出，包括全食超市（Whole Foods Market）和達吉特（Target）。除人氣不如以往之外，關店的原因多半與「竊盜」和「治安」有關。

空蕩市區滿地針頭 吸毒致死人數多於疫情

真正重擊舊金山的是毒品危機，便宜的鴉片類藥物芬太尼在街頭迅速流竄，需求日趨龐大，吸引許多販毒集團來此吸金。面對毒販或吸毒者，警方執法不夠嚴厲，放任舊金山幾處街區成為露天吸毒群聚地，滿地針頭。

今年截至10月中，舊金山因用藥過量死亡的人數為620人，全年可能超越2022年的647人。舊金山居民因毒品死亡的人數，遠遠比疫情和槍擊案都要多。

疫情來襲後，科技業遠距上班，市區內空空蕩蕩，毒品和治安急遽惡化。即便緊急狀態結束，科技業仍維持部分時間居家的混合制，返回辦公室速度緩慢，第二季仍有三成辦公空間閒置，依靠企業生存的小商家苦不堪言。

根據統計，2019年到2022年間，舊金山服務業員工減少32%、辦公室人員和銷售人員減少22%，整體而言，勞動力減少了13%。

當地媒體近期最常提到的一個現象叫做「厄運循環」（doom loop），意指舊金山疫情爆發後實施遠距工作，造成大樓空置率，中小企業難以生存，因此稅收下降，財政出現赤字，危及市政服務，導致最後更多人離開。

對許多曾經看過舊金山美好一面的人來說，如今混亂墮落的景象令人心碎，但舊金山會重此一蹶不振嗎？答案或許是否定的。

去年ChatGPT出現，帶動舊金山新一波創新潮，不少大型科技會議如Salesforce的Dreamforce、Ted AI仍在舊金山舉行，11月中舉辦的亞太經濟合作會議（APEC）更是全球矚目的盛事，舊金山開始著手整頓市容、掃蕩毒品，但能以多快速度讓舊金山走回正軌，話題在2024選舉之年，勢必將持續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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