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嫌成燙手山芋 菲律賓怎麼做都為難

跨國詐騙幕後追蹤/海外搶人篇2（中央社記者林行健馬尼拉6日專電）國際電信詐騙案至今仍常見嫌犯集體被捕，兩岸駐外人員搶人的戲碼。事實上，兩岸搶人的程序極為複雜，從與第三國分享犯罪集團情報，到動員逮人、拘留、審訊和遣送，不但讓外交與警政人員精疲力竭，也讓第三國政府陷入兩難。

2016年4月，被判無罪的肯亞電信詐騙台嫌被強行遣送中國大陸後，陸續傳出馬來西亞、柬埔寨、亞美尼亞、越南與印尼等國，也把台籍嫌犯送往對岸。一時之間，兩岸搶人大戰和背後政治角力的戲碼，不斷地在世界各國上演。

不過，搶人大戰並不是2016年才開始，早在2010年12月，菲律賓與中國大陸警方合作破獲一起電信詐欺案，兩岸嫌犯在馬尼拉落網，2011年2月農曆年間，中國大陸公安把14名台嫌由馬尼拉押解至對岸。

2011年北京介入台嫌遣送，掀起台菲兩國外交波瀾，當時的駐菲代表李傳通被召回。外交部多次召見菲國駐台主管抗議，並嚴審菲律賓勞工赴台簽證申請，菲國2度派特使赴台，並撤換多名失職官員。

當時駐菲代表處派員在移民局拘留所外監控，不斷交涉，並提醒台嫌一有風吹草動就打電話求救。遣送當天，駐菲代表處接到電話，聽到背後有人以台語高喊「不要拖我」，李傳通與律師及代表處人員趕往馬尼拉國際機場，但被攔阻在安檢大廳，菲中人員由秘道押走台嫌，搭上備好的專機。

事隔多年，一名前外交官透露，因為案件的中國大陸受害人包括高官及親屬，北京態度才轉為強硬，以勢在必得的態勢向馬尼拉要人。

從未遇過這類事件的菲國政府一時間不知如何因應。此外，2010年8月馬尼拉發生港人巴士挾持案，菲國急欲修補菲中關係，加上當時的外交部長羅慕洛（Alberto Romulo）有意爭取中國東協自由貿易區商務理事會理事長，因此接受北京的要求。

詐騙集團為何看上菲律賓？菲國國家警署反網路犯罪大隊發言人辛柯（Artemio Cinco）認為，除了地理上接近、網路使用環境尚可之外，詐騙集團可能認為菲警設備與技術落後，都是背後的原因。

2009年「海峽兩岸共同打擊犯罪及司法互助協議」簽署生效，兩岸執法單位聯手掃蕩，詐騙集團外移至東南亞及其他地區。台菲警方長期合作打擊跨境犯罪，2013年到2016年間，雙方聯手逮捕共800多名兩岸電信詐騙嫌犯，其中504名台人遣送回台。

2011年台嫌遣陸事件後，菲方已瞭解台方的態度及反應，依照國際慣例與國籍及出發地原則處理遣送事宜。不過今年一月78名台嫌被捕，中方指集團在大陸犯下500多個案件，詐得金額達5000萬美元，加上兩岸關係出現變化，菲中關係修好，北京再次施壓將台嫌遣送至天津。

菲國一名處理涉台事務的官員向中央社記者表示：「這的確令人困擾，讓我們左右為難，取悅一方勢必得罪另一方，來自兩邊的壓力有時看來並不實際，但我們仍須謹慎處理，以免對雙邊關係帶來負面衝擊。」

他補充：「就跨域犯罪而言，在菲被捕的外國人，可能也會被自己的國家通緝並要求引渡，這使得菲國和這些國家的關係變得複雜。」

菲國不時傳出台籍嫌犯涉詐騙被捕，旅菲台商擔憂台灣形象受損。由於受害者並不是菲律賓人，菲國民眾對此未有特別關注。一名菲國記者說：「我不認為菲人對這些事件感到關切或困擾。對多數人來說，這只是每天讀到的新聞之一。」

在菲犯下電信詐騙案，現在可以違反「2012年網路犯罪防治法」罪名起訴，最高判處終生監禁，但根據菲國法律，受害人要出面提告才能成案。

辛柯說：「所有受害人都在中國，多數罪證也在中國，菲國司法單位很難將他們定罪。」他個人希望台嫌一併送到中國。

多數旅菲台商和辛柯一樣，樂見台嫌遣送中國大陸。但駐菲代表處站在國家立場上指出，對岸司法體系終究不透明、不尊重人權，嫌犯可能無法受到公平審判，這也是代表處要力阻中國大陸搶人，遣送回台的原因。

不過，經歷兩岸搶人大戰的菲國，近年防詐意識也逐漸抬頭。警方反網路犯罪大隊2013年成立迄今，除了每天處理10件以上本地案件，每個月平均有3件他國警察的合作請求，已累積辦案經驗。

辛柯警告有意來菲的詐騙集團，在他國訓練及協助下，菲律賓的破案能力已大幅提升，菲國國會展開立法，讓打擊網路犯罪的程序更流暢，未來菲律賓將不再是犯罪的避風港。（編輯：廖漢原/羅曉荷）107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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