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印警方逆向飛車抓詐騙犯 驚險故事登美頻道

跨國詐騙幕後追蹤/海外搶人篇1（中央社記者周永捷雅加達6日專電）台灣外交受限，執法人員常常必須在無邦交國偵辦複雜的跨境電信詐騙案，以印尼為例，台印沒有司法互助協議，不過刑事局駐印尼人員仍繳出漂亮成績單，與印尼警方屢次攜手破獲大規模犯罪集團，辦案過程還曾登上美國電視頻道。

刑事局駐印尼的聯絡官李堅志，就是打擊電信犯罪的要角之一。他派駐雅加達3年來，和印尼警方合作，逮捕兩岸電信詐騙嫌犯逾千人；光是2015年至2017年底，兩國聯手破獲的電信詐騙案就有10件，其中211名台嫌被遣返回台並被起訴判刑，同時查扣不法所得。

案件中最受矚目的是2015年8月底，台灣與印尼聯手在雅加達破獲詐騙集團兩處大型機房，逮捕96名嫌犯，包括86名台人，查扣價值約100億印尼盾（約新台幣2300萬元）現金。

印尼警方當時荷槍實彈，攻堅進入機房所在的大宅，許多台嫌還在由隔音棉圍繞的工作桌上打電話，這段過程成了印尼當天晚間新聞的頭條。

李堅志回憶，那天正值交通尖峰時刻，兩國警察一路從高速公路逆向急駛，由雅加達南區殺到北區，一個多小時車程硬是拚到20分鐘到達，控制現場、查察後，下一秒馬上由印尼警車開道，再度在高速公路上逆向飛車，趕赴北區另一個犯罪據點。兩度逆向急速飛車奔馳，回想攻堅早上的驚險過程，他仍印象深刻。

為什麼這麼趕？李堅志解釋，數位證據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詐騙集團的共犯可能藏在別的窩點，分散在不同區域，破獲的據點只是機房，還有遠處的控制端，網路連線雲端如果知道警方攻堅，操作員可在雲端上把被害人資料、聯絡紀錄等全部刪除。

他說：「一旦集團的A點被查獲，如何繼續查B點？警方也無法預判沒有C點、D點等其他未掌握的地點，這些地點很有可能就是詐騙集團用來刪除，或遠端操控消滅證據的地方。」

「經驗和技術考量，逼得我們一定要馬上趕赴另一個犯罪現場。」李堅志說。

另外，詐騙集團通常訓練有素，深知如何與警方鬥法。李堅志指出，當時已知裡面有50多名詐騙嫌犯，如果警方沒有派足警力，屆時一定是一片混亂，不利證據保全。

李堅志曾遇到詐騙集團準備水或鹽酸，遇警攻堅，就即場銷毀所有電腦設備、證據及IP軌跡。詐騙集團清楚只要湮滅電信證據，警方就很難做到「人贓俱獲」，一群人聚集在屋子裡不是犯罪，可以和警察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

因此，偵辦跨境電信詐騙案，本身就是一場與時間競賽的高強度挑戰。

台灣與印尼合作打擊跨境詐騙犯罪的成功案例，被美國「犯罪及調查頻道」（Crime & Investigation）拍攝成紀實紀錄片，在亞洲多國播映。

李堅志的角色也登上電視銀幕，印尼偶像薩姆爾（Samuel Rizal）在片中扮演警官，演員路易斯（Luis Joco）扮演李堅志。為逼真還原破獲現場，印尼警方動員特警協助拍攝。台灣警察打擊跨國犯罪的能力受國際矚目，台式詐騙外銷也成話題。

雖然台灣偵辦跨國詐騙案成績不俗，但因打擊跨境電信詐騙涉及其他國家，在執法上仍有諸多困難。李堅志分析，困難處在「境外採證」、「證據取得」和「嫌犯遣返」。

在證據取得上，李堅志說，台灣與印尼目前沒有司法互助的依據，兩國司法機關合作打擊犯罪案件，證據如何取得，如何提供台灣檢方和法院引用，確實有一定難度。

不過台灣和印尼警政單位合作密切，有正式文書往來，印尼也願意台灣派蒐證人員到犯罪現場，協助完成採證任務。但長遠來看，李堅志認為，還是必須簽訂兩國的司法互助協議。

時任雅加達警察局局長的印尼警察總長狄托（Tito Karnavian）也表示，印尼和台灣警方積極合作，交換台灣詐騙嫌犯在雅加達活動的情資。

境外採證方面，李堅志分析，台灣警察對打擊電信詐欺經驗豐富，嫌犯在台無法生存，才會流竄到不同國家。正因為台灣警方的專業及經驗，未來如果經費允許，台灣警政單位應該主動出擊，協助印尼提升偵辦數位科技犯罪的能力。

打擊跨境電信詐騙最複雜也是最困難的部分，就是嫌犯遣返。李堅志指出，近年來中國方面屢次運用各種關係、政治手段，甚至外交途徑，迫使外國政府將台嫌遣中。

類似情形去年也出現在印尼。印尼警方與中國合作，去年7月底分別在雅加達、泗水、峇里島及巴淡島等地，逮捕143名台灣及中國籍嫌犯，其中22人為台籍。

駐印尼代表處官員在印尼警局，緊急攔下4名差點被印尼遣送到中國的台灣嫌犯，並堅持依據國籍遣返原則，讓4人回台受審。

李堅志指出，這部分即便是艱難挑戰，也是駐外人員的職責所在。「只要有犯罪，我們願意和國際執法機關共同合作，清掃不法。」不論外界如何看待兩岸搶人大戰，他堅信打擊跨國犯罪是永無止盡的任務。（編輯：廖漢原/羅曉荷）107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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