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Top Gun訓練方法 各行各業都用得上

（中央社網站）1968年，越戰正打得如火如荼，美方海軍和空軍的戰鬥機飛行員常得對抗開著俄製米格戰鬥機的北越空軍，和敵軍展開空中廝殺。不過，美軍狀況不佳，一整個夏天發射了50枚空對空飛彈，卻連一架米格戰機也沒擊落，飛行員空戰成績也僅打平，海軍高層認為情勢該有所改變了...。當初做出的改變，促成後來被暱稱為「Top Gun」的知名學校；這套訓練方法和思維，其實各行各業都適用。

你可能知道「1萬小時法則」，意指要成為某個領域的佼佼者，至少必須花1萬小時練習（如果不眠不休24小時毫不停歇的話，也得要416天又16小時）。但是，並不表示花了1萬小時練習，就能成為某個領域的專家。至少練習1萬小時，是因為那些與你競爭的人，每個人都投入了至少1萬小時或更多的時間練習。

戰爭期間當然不可能讓飛行員有1萬小時的時間訓練，那麼美軍又是怎麼辦到的？「1萬小時法則」原始概念發想人安德斯艾瑞克森（Anders Ericsson）研究後發現，教導海軍飛官提升戰鬥效率的「Top Gun」（正式全名為「美國海軍攻擊戰鬥機戰術指導學程」，前身為美國海軍戰鬥機武器學校），課程中包括許多「刻意練習」的元素，尤其是提供機會讓受訓飛官在多種情境下嘗試不同的策略，同時也給予意見回饋，然後讓他們運用所學。

負責訓練的飛行員都是海軍的萬中之選，在和學員進行空中對戰時扮演北越敵軍飛官。這些教練飛官統稱為紅軍，開的機型類似米格戰機，運用的也是北越飛官學到的蘇聯戰術，以求模擬北越最頂尖的飛行員。不過，倒是有個與實際作戰不同之處：飛機配備的不是飛彈和子彈，而是攝影機，目的是錄下每回空戰交鋒的狀況，此外也利用雷達追蹤和記錄。

進入Top Gun學院的學員是繼教練飛官之後的明日頂尖飛行員，統稱為藍軍，駕駛的是美國海軍戰機，也沒有配備飛彈或子彈。這些學員每天都坐進機艙，迎向紅軍。飛行員在一場場戰鬥中挑戰著飛機和個人極限，冒著犯錯的風險，好了解飛機與自身的能耐，以及如何從中激發出最好的表現。他們也會在各種情境下嘗試不同的戰術，希望以萬全的準備迎戰敵軍。

紅軍的飛官是海軍中最優秀的一群，所以通常都在空戰中獲勝。教練的能力只會更加優越，因為每幾週就有新梯次的學員進入Top Gun學院，教練在學院中一個月一個月累積的經驗豐富到學員的各種招式都見識過了。每個梯次的藍軍學員在開始接受空戰訓練的頭幾天，尤其會被打得落花流水。

但這不打緊，因為真正的重點在飛機降落後才開始，也就是海軍所謂的「行動後報告」。教練在討論時會不斷逼問學員：飛行時注意到什麼？採取了什麼行動？為什麼這麼做？有哪些失誤？本來還可以怎麼做？必要時也會播放雙方交鋒的影片，並提供雷達錄下的資訊，指出空戰中發生的細節。教練在詢問過程中和詢問結束後會建議學員以不同的方式作戰、要留意的地方，以及面對不同情境時該有的思維，然後隔天在空中從頭到尾操作一次。

久而久之，學員學會了自我提問，因為自我質疑比被教練詢問自在，隔天飛行時也會謹記前一天的討論心得。學員漸漸因為內化了學習的內容，而能不假思索地應對，慢慢地在對抗紅軍的空戰中有所進步。比起沒有參加特訓的同袍，訓練結束時的藍軍飛行員累積了更深厚的空戰經驗，回到原屬單位後擔任隊上的訓練官，將所學傳授給同單位的飛行員。

此項訓練成果斐然。美軍在1969年一整年停止轟炸，因此那年沒有進行空戰。不過，戰事於1790年再起，也重啟戰鬥機空中對戰。

接下來1970-73年的3年間，美國海軍飛行員的表現是每被擊落一架戰機，就打下平均12.5架北越戰機，同時期美國空軍飛行員的勝率則和轟炸暫停前的2比1差不多。Top Gun訓練的成效可清楚見於「交鋒擊敗率」這個統計數字。美軍於整場戰爭中平均每5次與敵軍交鋒就擊下一架敵軍戰機，但是到了1972年，也就是全年作戰的最後一年，海軍飛行員的交鋒擊敗率提升到每次對戰都能擊下1.04架飛機；換句話說，海軍飛行員每回與敵軍交戰，平均都能擊下一架敵軍戰機。

美軍空軍注意到Top Gun訓練成效驚人，之後也成立訓練課程，以協助空軍飛行員提升空中作戰能力。越戰結束後，海軍和空軍的這些訓練依舊持續進行，第一次波斯灣戰爭期間，這些訓練更發展到飛行員的技能讓其他國家望塵莫及。第一次波斯灣戰爭的7個月裡，美國飛行員在空中戰鬥中擊落33架敵軍戰機，自己只被打下1架，這也許是空戰史上最具支配性的表現。

在美國海軍的例子中，當時的問題在於飛行員的訓練並不足以讓他們迎戰其他想將美軍擊落的戰機。以其他戰事的經驗來看，飛行員若是贏得第一場空戰，在第二戰中平安無事的機率也高出許多，而且飛行員的空戰經驗越豐富，越可能贏得下一場對戰。事實上，飛行員如果贏得約20場空戰，接下來兩場的勝率幾乎是100%。

當然，這種邊做邊學的訓練方式缺點在於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那時的海軍每擊落兩架敵機，自己就失去一架，甚至一度被打成平手，每擊下一架敵機，自己也被擊落一架。而每次有飛機被擊落，機上的飛行員便難逃一死或淪為戰俘；若是兩人座的飛機，一同出戰的無線電攔截官也難逃相同命運。

沒有太多領域會因為表現不佳而必須以死亡或成為戰俘為代價，卻也有許多錯誤會導致慘痛的結果。以醫學界為例，醫生不會因此有生命危險，病人卻可能面臨生死關頭。此外，商業上的失誤也可能導致失去時間、金錢和未來的商機。

幸好，美國海軍設計出的飛官訓練課程沒有太大的風險（當然並非毫無危險，由於訓練很辛苦又挑戰飛行員的技能極限，所以偶有飛機失事，甚至有少數飛行員喪命，但風險還是比飛行員靠實戰來學習小多了）。Top Gun訓練在沒有致命危險的情況下，提供飛行員嘗試不同戰術的機會和犯錯的空間，飛行員也能透過教練的意見回饋，了解如何改進，隔天學以致用，就這樣不斷地循環精進。

無論對象是戰鬥機飛行員、外科醫師或商業經理人，設計富有成效的訓練本來就不容易。從Top Gun訓練課程的歷史可以了解，美國海軍當初也是透過嘗試錯誤摸索出這條路。

比方說，當時出現空戰應該多擬真的爭論，有些人認為應該下修一些，以減輕飛行員和飛機承受的風險，有人則表示應該比照實戰盡可能挑戰飛行員的極限，幸好最終採取的是後者。以現今刻意練習的研究來看，飛行員因為承受挑戰而離開舒適圈，學習效果才這麼好。（書摘《刻意練習：原創者全面解析，比天賦更關鍵的學習法》，方智出版授權）106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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