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北約?瑞典芬蘭掙扎

俄國併吞克里米亞，威脅烏克蘭，對芬蘭和瑞典也不斷挑釁，這些事件使得芬蘭人與瑞典人開始思考保持中立的必要性。然而，面對強鄰俄國，加入北約猶如捋虎鬚的冒險行為。

文／黃齡儀（旅居瑞典）

俄羅斯與北歐國家地緣關係密切，歷史發展也互有影響，如今因為瑞典及芬蘭「是否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話題，更引起外界對這幾個國家關係的重視。

芬蘭的首都赫爾辛基，距離俄羅斯的聖彼得堡僅383公里，開車只須四個半小時即可到達，不僅如此，芬蘭和俄羅斯的國界更長達1,300公里；而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與俄國海軍基地加里寧格勒（Kaliningrad）僅有536公里之遙。

加里寧格勒港地處波羅地海咽喉，為二次大戰戰後德國割讓予蘇聯，不與俄國接壤卻與立陶宛與波蘭接壤的區域。就像是在虎口上，瑞典和芬蘭在俄國對西方戰略的重要地位不言可喻。

12世紀後半期，芬蘭被瑞典王國入侵並統治。1809年瑞典對俄戰敗，芬蘭被迫分裂出來，成為附屬俄羅斯的大公國。1917年芬蘭獨立，但和平時期並不長，第二次世界大戰間，蘇聯再次入侵芬蘭。在歷經兩次對俄可歌可泣的戰役中，一直為芬蘭人所傲的是，他們始終展現強烈抵抗的意志，蘇聯並未成功征服和占領芬蘭，芬蘭遂保持中立，維持其民主政府和自由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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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芬蘭的中立並非完全獨立於蘇聯之外。西方國家甚至創造出芬蘭化（Finlandization）說法，指在冷戰時期，芬蘭雖維持民主制度與自由經濟，卻因忌憚蘇聯，在內政外交上有所配合。特別是因1948的《芬蘇友好合作互助條約》，芬蘭政府在外交方面，不能站在蘇聯的對立面，也未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 不同於芬蘭選擇中立的理由，瑞典在2014年8月14日慶祝度過200年的和平，這個躲過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國家，向來以其中立政策為傲。

在1970年代的政治環境下，中立成為大多數瑞典人的國家認同和意識型態之一。尤其是社會民主黨的擁護者，認為瑞典人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能保持中立。這樣的意識形態一直影響今日大多數的瑞典人，他們不認為必須加入北約，因為加入北約就等於破壞了中立的價值，傷害了瑞典人的認同。

2014年初，俄國動作頻頻，併吞了克里米亞，還將烏克蘭搞得元氣大傷，對芬蘭和瑞典也不斷挑釁，這些事件使得這兩國政治人物與民眾開始思考保持中立的必要性。

俄國戰機在2014年夏天闖入芬蘭領空達五次之多，其中三起發生在與俄國入侵烏克蘭的同時，觸動起芬蘭和俄羅斯之間的敏感關係。芬蘭總理史杜普（Alexander Stubb）主張加入北約，贊成的聲浪也越來越高漲。芬蘭前國防部長雷恩（Elisabeth Rehn）對《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說：「局勢將越來越不利，芬蘭脫離俄國獨立才100年，克里米亞100年前也屬於俄國，俄國會不會想拿回100年前原屬於他們的領土？」

無獨有偶，2014年3月初，北歐航空公司（SAS）一架載有132名乘客，從哥本哈根飛往羅馬的客機，險些在瑞典南部大城馬爾默東南方上空與俄羅斯偵察機相撞，兩機僅差距90公尺，所幸民航機師警覺才免掉一場大禍。

這起事件被倫敦智庫「歐洲領導力網絡」（ELN）」在11月發表的《危險的邊緣策略：2014年俄羅斯與西方之間近距離軍事遭遇》報告，指為前三名最高風險的事件之一。

另一起國際矚目的事件發生在2014年10月中。根據軍方蒐集到的情報和公民所拍攝的照片，就在離斯德哥爾摩咫尺之遠的水域裡，偵測到外國可疑船隻，10月17日瑞典軍方更發動200多名軍人、隱形艦艇、掃雷艦和直升機參與搜索行動，事件掀起間諜疑雲，20日瑞典宣布封鎖事發地方圓900公尺範圍。

大部分瑞典人將此事件與1981年俄軍潛艇潛入南瑞典軍事要地卡爾斯克鲁纳 （Karlskrona）附近水域的歷史連結，認為並非空穴來風。雖然整起事件疑雲重重，也未得到滿意解答，瑞典卻在24日宣布取消搜索。根據海軍少將格倫斯塔德（Grenstad）的說法：「瑞典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確認這艘可疑船隻的國籍，也沒有指向特定國家。我們已經評估過，因為資訊不足，這件事將不會有更多的進展」。

這起冷戰以來瑞典最大的軍事行動已引發後續效應。瑞典諾沃斯（Novus）民調公司在這起事件後立刻針對受訪民眾詢問，是否願意加入北約組織，同意人數已由5月的28%成長到37%。

親近蒲亭的政治顧問馬可夫（Sergey Markov）在2014年6月曾向芬蘭與瑞典媒體表示，如果兩國加入北約，可能會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戰。不知是巧合或是來自俄國的警告，瑞典9月與北約簽訂合作計畫，同意北約國可在瑞典領土進行聯合演習，10月中旋即發生潛艇事件。

加入北約猶如捋虎鬚的行為，使得芬蘭和瑞典不得不小心謹慎面對。瑞典國防部長胡爾特奎斯（Peter Hultqvist）在11月與北約秘書長史托騰伯格（Jens Stoltenberg）的會面中聲明，瑞典並沒有加入北約的計畫，但會加強合作。芬蘭總統尼尼斯托（Sauli Niinistö）也在11月底的受訪中表示，芬蘭不應加入北約，此舉將疏遠芬蘭與俄國之間的關係。

這些尋求國際合作的聲浪中，也有部分學者獨排眾議，認為這次潛艇事件的主角是北約潛艇。瑞典「和平與未來研究跨國基金會」會長奧伯（Jan Ober）認為，這次事件不太可能是俄羅斯的潛艇，因為這將會使瑞典更投入北約的擁抱，不符俄羅斯當局利益。反倒有可能是北約為了自身利益，在沒有事先告知瑞典的情況下，派出潛艇活動。

不管事實的真相為何，可以肯定的是，看似風平浪靜的波羅的海其實並不平靜，充滿暗潮洶湧的政治角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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