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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口秀女力的獨白:黃小胖、酸酸

她們私底下話很少,站上舞台卻充滿能量
2019/2/23
整理:鄭景雯/攝影:王飛華

黃小胖

【黃小胖小檔案】

藝名:黃小胖
本名:黃鈺婷
學歷:世新大學傳播管理系
經歷:如果兒童劇團演員、劇組造型師、新娘秘書、卡米地第一代脫口秀女聲、成立好好笑女孩
事蹟:就算頂著孕肚也要登台講笑話

我是黃小胖,三歲時就立志要當演員,爸媽聽到都說我「騙肖ㄟ」,因為我私底下很悶、不愛講話,只有在舞台上才會展現我的熱情和活力,任何只要可以登上舞台的機會,一次都不會放過。

唸高中時,有一次數學老師生日,班上同學要捉弄他,希望有人可以把泳裝穿在制服裡面,課上到一半就衝上台,把衣服脫掉只剩下泳衣,要讓男老師嚇得面紅耳赤。

我念的是女校,大家都只會提很瘋狂的idea,卻沒人敢做。那時我聽到可以站上台,立刻舉手說:「我可以。」同學都覺得很奇怪,一個在班上不太講話的轉學生,卻願意做這件事。我不在乎大家怎麼看,想到可以站上台,即便只是教室講台,也要享受片刻的萬眾矚目。

大學考進世新大學,開學第一天就加入世新話劇社,在那裡認識一群同好,每天聚在一起排練、做道具,我們不是翹課就是在社桌鬼混。大三升大四時,我徵選進入如果兒童劇團,朋友們都為我感到高興,我也以為,終於成為一位被認可的專業演員,沒想到這卻是我沮喪、失落的開始。

同期考上的團員,幾乎都是念戲劇、舞蹈系,導演隨便要他們翻、滾,各個功夫了得,我連滾都不會,當下好想滾。尤其大家都念北藝大,談論話題都跟學校有關,有一次他們提到馬汀尼有多厲害,我以為是酒吧的調酒很好喝,後來才知道,馬汀尼是有名的劇場導演和演員。在那裡我就是個門外漢,一句話也插不上,也漸漸對自己產生懷疑,覺得我是不是根本沒有表演天份。

大學畢業後,學長姐介紹我到偶像劇組當造型師助理,學習怎麼為每一個角色做造型。每次一拿到劇本,我習慣把劇本翻到熟透,劇組也很喜歡跟我討論,覺得我能給很多意見,因此很快就爬升到造型師。

當造型師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要再演戲,只是我一直還沒有自信去面對那一塊。直到28歲時,我接觸到一位有天份但不積極的演員,做造型時不斷抱怨說:「演戲好苦,台詞都背不起來。」我望著她巴掌大的小臉、精緻的五官,壓抑已久的演員夢突然又浮上心頭,內心怒喊:「要是我有妳這樣天生的條件,能夠站在舞台上,吃再多苦我也願意。」

多虧這位演員,後來我下定決心重拾演員夢。那時卡米地喜劇俱樂部正好在徵脫口秀演員,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脫口秀,但只要有一個可以讓我上台的機會,無論在哪裡,我都願意。於是我跟著卡米地藝術總監張碩修學脫口秀,還成為卡米地第一位脫口秀女聲。

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上台要講什麼,只知道要講一些會讓觀眾笑的內容,於是我從模仿其他喜劇演員開始,以為只要學習他們講話的方式,觀眾就會笑。沒想到越學越糟糕,台下觀眾沒有半個人在笑,那時我只要有演出,晚上回家就大哭,覺得我天生就是沒那麼多話想講,偏偏脫口秀很需要觀點,那陣子我過得很痛苦。

後來才搞懂,我必須要改變。我不愛看新聞、不喜歡批評時政,那可以講自己的事吧。我先從觀察自己開始,從女性的角度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像是約會、如何稱讚女生的美、女人的錢怎麼花、女人上健身房、減肥,當我越是往內在挖掘自己,得到觀眾的笑聲就越來越多。

漸漸的我不再感到孤單,慢慢有一些女性也加入脫口秀行列,每回看到這些女生站在台上閃閃發亮時,總是讓我非常驕傲,於是我成立了「好好笑女孩」公司,集結6位女性脫口秀演員,大夥團結在一起,會比一個人單打獨鬥來得更有力。

不過去年我把公司收了,只留下劇團,因為我實在對金錢毫無概念,過去幾年我們一直在賠錢,在台灣幾乎沒有人可以專職作脫口秀演員,大家都是兼職居多,脫口秀的觀賞市場實在太小。

有人問我,這麼困難,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我說:「我的願望是能進小巨蛋講脫口秀。」就算是50歲、60歲,要靠祖孫幫我完成心願,也要完成這個夢想。

去年我孩子出生了,懷孕期間我挺著大肚子還是繼續講脫口秀,我都跟孩子說:「這是媽媽給你最好的胎教,還沒出生就要學賺錢。」不過我也因為當了媽之後,笑哏源源不絕,衍伸出哺乳、育兒等媽媽話題,或許這樣也能拓展更多媽媽聽眾。

最近我發現有很多網紅都自稱是脫口秀演員,聽到都非常OOXX,很想跟他們嗆聲:「來啊,有種來現場講脫口秀。」要是現場觀眾半點笑聲都沒有,看看這些人還敢不敢說大話。

酸酸

【酸酸小檔案】

藝名:酸酸 本名:吳映軒
學歷:輔仁大學影像傳播系、中正大學行銷管理所
經歷:主持人、脫口秀演員、寫段子、編劇,已有超過200場活動及售票演出經驗,曾參加中國安徽衛視節目《超級演說家》。
事蹟:公開出櫃女同志,受邀在許多性別主題活動主持及表演,曾在同婚釋憲當天,於立法院外的「婚姻平權大平台」脫口秀演出。

我是酸酸,我是女生,我愛女生。我跟黃小胖不一樣,從小就非常害羞,媽媽說,幼稚園畢業典禮時,我是唯一一個坐在台下的小朋友。小時候還經常一個人坐在教室外,老師帶我回教室,我反而要老師留下來跟我聊天。回想起來應該跟我喜歡觀察別人有關,看事情總是帶點距離,有時候讓人覺得我很孤僻。

從小我在學校的成績就不錯,經常被老師誇讚。一般人都喜歡被當成榜樣,但我偏偏不喜歡被視為「好學生」,覺得這些都是教育體制要塑造出來的假象,好讓大家可以依循著規範走。

有一次老師在大家面前誇獎我,我忍不住回:「屁啦」,全部的人都嚇一跳,覺得我講話怎麼這麼粗魯,但我卻很得意,我只是想讓大家思考,「成績好的學生,不代表沒有缺點。」只是大家都不了解我的用意。

後來我看到張小燕、蔡康永主持節目,能毫無保留的分享自己想法,對各種事情提出觀點,內心發願有一天要當上主持人,站上舞台講一些想講的話,成為具有影響力的人。

研究所畢業後一直想找跟主持相關的工作,卻處處碰壁,後來在一間資訊公司當行銷企劃,白天上班、晚上參加華視主持人訓練班,當然我的重心放在主持,正職工作很快就因為試用期沒過被刷掉。

所幸順利從華視主持人訓練班畢業,但卻沒有舞台可施展,最後跑去當背景觀眾,一天只能拿到800元,每天都被爸媽罵。失魂落魄之餘,在PTT看到卡米地喜劇俱樂部徵演員,雖然我不太了解脫口秀,但我一徵選就錄取,後來才發現,他們只要是人就收。

加入卡米地後,我發現脫口秀跟我一直想做的主持很相似,但台灣相似的範本類型太少,於是我上網找國外脫口秀節目,仔細研究哪些笑點能引起共鳴,哪些錯誤盡可能不要犯。一開始我講的笑話都不好笑,觀眾聽起來很像在朗誦,後來在一次又一次的演出練習,找到我的定位和出路。

我漸漸把私事寫成段子,尤其講到我的出櫃經驗,引起不少共鳴。其實我媽媽沒有太反對我是女同志,只是她偶爾還是會說,「妳就把頭髮留長,然後找一個男生結婚嘛。」我其實很想結婚,但想跟女生結婚,結果我媽說,「哎呦,人家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妳就不要害人家了。」奇怪了,我不能害女孩子,但我可以去害一個男人囉(翻桌),搞不懂我媽在想什麼。

不過也因為我的出櫃經驗,讓更多人認識我,現在也被定位為女同志脫口秀演員,雖然我不喜歡被貼上標籤,但不可否認,現在我確實需要這個標籤。

若要問有什麼心願?我希望未來有一天,外界在介紹我的時候,可以拿掉「女」、「同志」這兩個稱謂,只要提到「酸酸」,大家就能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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