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作為人類抒發、紀錄感情與生活的工具,從來都不受空間、國界與身體限制,對於來到台灣的新住民與移工亦然。他們書寫自己的人生、眼中看到和心中感受到的世界,在這座島上或許被某些人詮釋為邊緣文學,然而移民工的心境和視界,很可能也曾是你我的。
移民工文學為台灣文學風貌增添一道新風景,誠如移民工文學獎發起人之一政治大學台灣文學所教授陳芳明所言,此文學獎的設立,在台灣文壇也許邊緣,主流媒體能見度有限,「至少我們聽見不曾聽見的聲音,感受不曾感受的心情。」
本期文化+訪問第2屆移民工文學獎優選「友誼無國界」作者泰國籍家庭看護工金粉,與第4屆移民工文學獎高雄特別獎「雨的氣味」作者越南籍新移民鄧安芷。理解移民工在台灣的真實情感與創作,他們在勞力付出之外戮力書寫出內心無助的悲愁與孤獨,展現出不為人知的才華性格,映照出每個人都可能內蘊未掘的靈魂。
不行!我一定要狠下心做決定,我一定要為了給孩子們好的未來而暫時放下他們。拋下孩子是非常不簡單的事情。回想起我離開泰國來台灣的那天,與三個孩子分別的畫面歷歷在目,他們看著我離開,老么哭倒在地上。我的心都快碎了,很想在車子移動之前趕快跳下來。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只能往前不能退後了。為了要申請到國外工作,已經先借了錢支付仲介費。我把失望的情緒拋開,轉換成強大的力量-這一切選擇都是為了孩子。──「友誼無國界」摘文,作者:金粉
來台灣工作已14年的金粉,原本在泰國從事成衣廠車縫女工,工作穩定,從早忙到晚的月薪僅7000泰銖(約合台幣6000多元)。金粉說,「日以繼夜的工作,只有午餐短暫的休息時間,週六日常要加班趕工,回到家還要做家事,能有空檔時間休息就不錯了。」
已與酗酒丈夫離婚的金粉有三個女兒,大女兒智能不足,在小女兒年僅2歲時,「二女兒準備要從小學畢業,她告訴我想去城市裡念書。」金粉每天緊湊的工作,讓她累得從未想過孩子教育的問題,「住在鄉下要去城市念書,哪來的交通費和學費?如果需要更多錢,該去哪裡賺?」
聽說去日本賺比較多,但仲介費太高還要地契抵押。去香港也不錯,但那時正逢SARS。於是,朋友介紹金粉來台灣,仲介看她近視、個子矮、年紀大,不能去工廠上班,去當家庭看護工吧。
「不來也沒錢,決定要賺錢就得狠下心,一切都是為了孩子。」離家那天,金粉的父母牽著3名幼女站在家門口目送她上車離開,「我媽媽很老了,兩歲的老么什麼也不懂,看著我離開,只是好像知道媽媽要走但不知去什麼地方,一直哭喊著…」事隔這麼多年,金粉現在回頭講述那幕仍滿是心痛,難過的哭了。
「到了機場我一直哭一直哭,心裡好難過。哭到想放棄,乾脆不來了,但已經跟人家借錢繳仲介費了。」金粉剛抵台時打了通報平安的電話,就再也無法與孩子們聯繫。即使寫信回家,但小孩又怎麼會看得懂?金粉這一去,整整3年不見人影,「我3年後回到家,小女兒好像不認識我了。嘴上叫著媽媽,但媽媽是什麼…她好像不是很清楚。」
金粉在台期間,女兒們原本託年長的父母照顧,但4年後母親因病過世,只好將孩子們交由前夫的姊姊帶,再每個月寄生活費回去。託離婚的夫家照料孩子,「我該給的都有給,有時大人會以孩子名義多討錢,或乾脆告訴孩子,你媽媽沒給錢。甚至還以我的名義,到處向別人借錢不還。」
「我3年才回去一次,又能說什麼呢?」金粉無奈感嘆,現在的自己幾乎沒有立場教育自己的孩子,「女兒由他們帶大,我很感激。只是媽媽是什麼?媽媽就是賺錢的機器吧。」至今,金粉與小女兒的關係仍惡劣,甚至到了要斷絕母女關係的地步。
剛來到台灣,金粉因為語言不通,沒人能訴說心中的苦楚及思念家人們的心情,「我只有筆和紙,心情很不好,一想到孩子就會寫,傷心寫、高興也寫,隨手撕下日曆背後的空白紙都能寫,沒人跟我講話時,就只能寫。」
有時候心情真的很不好,她也懂得自我調適,「每個人其實都過得很辛苦,不是只有我,還有很多人比我還慘。」接受並知足,不要太計較就可以了。
「我剛到台灣時,其實很好奇,我到底身處在地球上哪個角落?位於台灣哪個位置?」金粉說,那時語言不通、資訊也不發達,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在家照顧重聽失智的阿嬤,常常雞同鴨講。
唯有她推阿嬤外出散步,左鄰右舍的人喊她「阿粉,阿粉」,她只聽得懂大家叫她的這個名字,但卻令她感受到台灣人的樸實與真情。「他們講什麼我聽不懂,但我感覺得到,他們都是真心的。」好想和他們聊聊天,該怎麼辦呢?「我要努力學習,一定要把握機會學會中文。」
我慢慢吸收各式各樣的台灣事物。比如:祭拜祖先讓後代子孫懂得感恩,或是祭拜神仙讓人們相信美德。我還喜歡這裡過年時的團圓氣氛:老闆之間互虧的好笑對話、圍著桌子打麻將、以及接近午夜十二點迎接新年的鞭炮聲…看起來既快樂又溫暖。年輕男女們早上去上班或到外地工作,農田果園由老人家來照顧,我也帶著阿嬤去跟他們談天,有的鄰人還把蔬菜、水果、木瓜、豆子分給我,讓我回想起小時候在泰國鄉村,也有互相贈送蔬果的畫面,我希望這些仍會存在於現代社會,這是非常值得珍惜的文化,只可惜越來越淡薄了。──「友誼無國界」摘文,作者:金粉
金粉一開始的工作是在嘉義農村當家庭看護工,「在嘉義鄉下,大家鄰里間都認識,人情味很濃厚,左鄰右舍採自種的菜相互分享,什麼東西都不用買。」她都是利用照顧阿嬤的閒暇空檔書寫,「有時寫紙上,有時會帶著筆記本在身上。如果身邊沒紙,就直接寫在手背上,再抄到筆記本裡。」金粉的書寫除了抒發心情,也是她學中文的方式,「聽到什麼聽不懂的話,先寫下來,等每個月家訪的仲介來,再問他那是什麼意思。」
金粉照顧的阿嬤房裡有台收音機,不時播放教小朋友學英文的節目,「他們在用中文講解時,我就跟著學中文。」在泰國有高中學歷的金粉很喜歡動腦思考,還曾參加高中的辯論社團,「原本很想繼續念大學,但因為沒錢,也沒辦法升學。」
金粉曾獲台北市外籍勞工詩文比賽散文組優選和第二名、移民工文學獎優選。問她怎麼會參加這麼多寫作比賽?「都是聽到中央廣播電台的陶大哥(陶雲升)泰語節目,裡面會介紹資訊,鼓勵聽眾參加,」很想表達自己想法的她很積極參與,「我很想讓外界的人知道,我在想什麼?」
今年49歲的金粉來台工作14年期間換過不少雇主,待過嘉義、台北、高雄、林口、八德。而她的華語能力聽說讀寫都不錯,華語主要是住在高雄鳳山時學的,老師是當時金粉照顧的失智阿嬤。
「那時候,86歲的阿嬤忘記自己56歲的女兒已經長大了,每天還是逼著女兒像小學生一樣念書寫字,」於是金粉就當起阿嬤的女兒,每天半小時寫注音練國字,還要念給阿嬤聽,看發音有沒有正確。金粉一邊講一邊笑,因為對她而言,那是在台灣被當成親人般的美好回憶。
「在阿嬤的觀念裡,希望孩子努力學習,未來才不會辛苦工作。」即便阿嬤忘記了些事,但她仍費心的教金粉,在異鄉被「當女兒」的金粉也興趣學起中文,之後考取華語能力基本測驗,「報名申請和費用,都還是雇主幫我付的。」
「台灣人很熱心,他們不會覺得你是低賤的,是來這裡工作幫人家擦屁股的。」金粉覺得,在台灣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她很喜歡這種不分階層的公平社會,還有方便又安全的交通。
已屆滿返泰的金粉很捨不得離開台灣,談起這裡滿口感謝,「我做的這些事或學習到的,都是台灣社會給我的。」這幾年她存下的錢,足夠回家鄉買房買地,26歲的二女兒已大學畢業,在泰國當地網路公司上班。金粉的父親年事已高,現在她想多花點時間陪家人,回泰國賺回她的親情。
問金粉若重頭來過,會再選擇離鄉來台工作嗎?她只是淡淡回說,沒有來或許和小女兒的狀況會好些,「如果可以選擇,我仍願留在泰國,給孩子們溫暖家和媽媽的愛,就不會是現在這樣複雜的狀況了。」
她的回答裡,充滿始終不捨的犧牲。面對孑然一身的艱困環境,每人的選擇又能是什麼呢?
越南籍婚姻移民鄧安芷,她的書寫故事與金粉截然不同。鄧安芷大學畢業後原本在越南的學校擔任助教,當時月薪是300000越南盾(現在合約台幣僅400元),且還不是正職。「我等待成為正職的心情很煩悶,朋友告訴我,來台灣工作月薪可以有台幣1萬5840元,聽起來好多呀,就跑來了。」
來台工作那年的安芷僅21歲,在林口工業區擔任工廠作業員,做的是電腦外殼噴漆。原本聽說的上萬月薪實拿頂多5000元,「仲介沒告訴我,要扣吃住和健檢費,扣這扣那,薪資單我也看不懂」,有時放無薪假月薪僅剩1000、2000元,如果沒班可上還要去雇主家幫忙。
工作不到10個月,安芷常鼻子過敏流鼻血,看醫生又檢查不出有什麼毛病,身體不堪負荷也無法適應廠工生活,在越南的父親幫她付清了仲介費,她便回越南了。
在家排行老二的安芷,父親在越南太平省財政部當會計,母親是建築師,雙親都有固定收入,家境小康。安芷在台灣生病住院期間,唯一會去醫院探望她的台灣朋友就是現在的先生,她回越南半年後,當時連男朋友還稱不上的先生離職飛去越南追她。
3個月後兩人結婚,安芷嫁來台灣生活,「當時,父母親都很捨不得我嫁這麼遠,但我想的很單純,就只是想趕快來台灣工作賺錢。」當初父親替安芷付清的仲介費約台幣10萬元,安芷感恩於懷,以為努力賺錢還爸爸這筆錢,就是孝順的報答。
又一波冷空氣來襲,急忙向嬌媚的春天借了幾滴雨水,為遲開的梅花染上一些明淨,為含苞欲放的鮮嫩桃花塗上一層粉色。微冷的空氣,家家忙著收拾農事、整理房舍、採購年貨準備迎接年節。在奶奶那修長、細瘦而熟練的雙手之下,一顆顆飽滿、方正的年粽已經成型。猶如盛裝著對天地、祖先的尊敬及感恩,有著祂們的保佑,子孫才能夠擁有溫飽、健康和平安的生活。猶如將奶奶給予家人和萬物那滿溢的疼愛和照顧,也包裹其中。
等待年粽煮熟時,我常坐在奶奶的懷裡,倚靠窗台。在刺骨的寒氣中享受著從鍋子裡飄散出的香甜味道,混合雨和年節的氣味;在奶奶給我無盡的疼愛裡被嬌寵、保護;讓心思隨著落下的雨滴飄著。那時刻、那感覺和那氣味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裡,在我跌跌撞撞步入人生的旅途中為我扶持。──「雨的氣味」摘文,作者鄧安芷
十多年前來台灣,語言不通的安芷幾乎沒有朋友可聊真心話,哪裡都不敢去,溝通不良也常被取笑,索性什麼話都不說了。早期的台灣社會,對新住民不算友善,來到陌生國度又成為台灣媳婦住在大家庭裡,即便有機會遇到同鄉,她仍得保持距離。
「因為長輩會覺得,跟他們出去會學壞」有次,朋友告訴安芷可以去小學上成人國語班學中文,「開始學國語後,我才比較有自信一點。」隨著中文能力越來越好,近年安芷的心情豁然開朗許多。
親愛的寶島猶如奶奶寵愛的懷抱,用四季的溫暖陽光、波光粼粼的海面,敞開雙手環抱著我,偶爾,落下不期而遇的傾盆大雨,洗淨生活的艱辛、困苦和擔憂。更美麗的是在我每次跌倒之後,敦厚的人們所贈與的那些充滿仁慈、溫馨和寬恕的笑容,溫暖我那顆傍晚時分徘徊尋找舊時廚房煙縷的心。我感覺,工業區的生活如此地匆忙,時間總不夠分配給所有事情。總是和近乎燃燒整個港都的烈日賽跑、在突來忽散的大雨中翻滾。我將生活撕碎分給成千上萬的瑣事,然而就在某一次的年節時分,迷途於飄落港都的雨滴中,突然感到心頭一陣緊縮,想再次聞到那個氣味。──「雨的氣味」摘文,作者鄧安芷
鄧安芷以「雨的氣味」參加移民工文學獎,寫的主角是一手把她帶大的奶奶。她說,小時候父母親都忙於工作,都是奶奶照顧他們,奶奶幾乎是她童年所有的回憶。現在她在高雄落地生根生了兩個女兒,還開了間北越餐館。平均每年回越南一次,就和每個嫁出去的女兒一樣,她也想常常回娘家當父母的掌上明珠。「到現在,我其實還是長不大的女兒,好想回家,很想繼續陪在父母身邊。」
「爸爸快70歲了,我大學畢業便離家,心裡覺得虧欠。爸爸把我養大,我根本沒機會孝順過他們,更沒有負起養育他們的責任。」安芷的父親有4個孩子,子女長大後各自忙於工作或結婚,沒一個留在身邊。想家的心情,每個國家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原本我常會胡思亂想,覺得這裡不是我的家,書寫是情感抒發,我寫一寫心就平靜些。」她常常想,拋棄這裡的一切就這樣回越南,「可是沒辦法。」
安芷來台灣前已學過羅馬拼音和簡體字,但那些基礎在台灣也沒什麼用,「一切重新開始,起初有點辛苦,但現在已經可用手機輸注音打國字了。」常常她忙於餐館生意,有時寫作靈感一來,便到餐廳廚房外的專屬位置坐著,用手機記下。
「文字很療癒,寫完一件事情之後某天再回顧,會發現原來那時我是這樣想的,一切又和現在不一樣了。」安芷用文字記錄生活點滴,她說,哪怕年紀大時忘記了,書寫的記錄至少還能記起這些曾煩惱或苦悶的心情。
「這裡是我寫作靈感的喜瑪拉雅山,位置很小,抬頭能看到的天空也很小。」安芷的餐廳廚房後門外,是緊鄰隔壁的小防火巷,就在門口邊有個凸出來的水泥塊,「我的空間就只有這樣,坐在這可讓我思考」,她常趁下午2點到4點餐廳營業空檔,在她的秘密基地寫寫字,無人叨擾。
安芷的寫作能力是在越南求學時,從小培養的。她記得國小第一次寫文章,描述家裡養的豬「我那時候是這樣寫的:我們家的豬,耳朵像波羅蜜的葉子這麼大,眼睛就像彈珠。」老師給了很高分數,還在班上朗誦,同學都笑成一團了。講到這,安芷自己也笑得燦爛。
國中參加作文比賽,之後被選為「文組」,高中老師也常拿文學範本供學生閱讀。「我們常常要交作文,老師要求也嚴格。」而安芷自己,也滿喜歡寫的。
會參加移民工文學獎,是安芷投稿到由高雄市基督教家庭服務協會發行的「南國一家親」季刊,「老師說我寫得很好,可以去參加,」算是無心插柳的得獎。安芷無刻意的參加比賽,透過越南文投稿並獲獎,「真的意外也很開心。」
安芷的餐館生意不錯,有時遇到女兒學校舉辦的活動,常得到「我沒空」的回應。有次女兒拿著母親節邀請函問,「媽媽,我今年是不是又要被排到『沒家長區』拍照?」聽到孩子這樣說,「算了,我就不開店了。」當安芷在學校看到母親節活動,孩子們要幫自己的媽媽洗腳,「如果今天沒出席,我女兒要替誰洗腳呢?」安芷把這段故事寫成「你的彩虹」投稿今年的移民工文學獎,這次寫的不是遙遠的親人,是身邊的女兒。
「今年參賽者都太強了啦,」這屆沒有得獎的安芷說,參加比賽目的不是為了拿獎,而是為了學中文。「我學中文後發現,中文很奧妙,好喜歡,但我的中文寫的不好。」安芷說,學中文才是她持續寫作投稿的動力,熟悉的中文字詞很少,常常文法顛倒寫,「如果得獎了,用越文寫的文章就能被翻成中文,我想知道正確的用字與句型。」
安芷在高雄定居十多年,平常除餐館工作外也參與不少社交活動。每週一次到高雄大寮山頂國小教越南語,配合學校提供的固定教材,採一到六年級混齡教學。也協助高雄圖書館推薦越南書籍,安芷說,「高雄圖書館資源很多,但很少人知道。如果透過我的翻譯介紹給大家,想要學越語的人就能去找到好書。」
此外,她也有參加臻愛天使兒少關懷協會的越南戲劇團,利用週日店休時到社區活動中心和長者分享越南文化、關懷老人。「有時孩子也跟著我一起去,這都是機會教育。」身為新住民的母親的安芷,會憂心自己的孩子對越南文化不夠熟悉,常帶著孩子一起推廣越南文化。
「誤會都是因為彼此不了解,到國小教小朋友學越南話,我從中學習到很多。」安芷覺得這些教學經驗,讓自己更理解孩子的想法,也成為自己教養孩子的經驗。透過接觸長輩還有與孩子們的互動,她的心情好很多,現在不會動不動就想家了。
常有人習慣分別我你他,但從移民工角度裡看見的島國生活,從他們一筆一畫文字中反饋出的生命滋味,沒有差別,只有相同的呼吸韻律。他們和我們踩著相同的土地,打理我們的家,照顧我們的親人,眼中的台灣美好,也許比我們自以為的還多。
如果不是沒有選擇,誰願意放棄原本生活狀態,拋家棄子,成為無奈的異鄉人?如果不是有著滿溢情感,又有誰能夠在日常工作疲累之餘,在每個沒有被瞧見的角落,一字一字的紀錄熱淚傷痕,描繪心底的美好新世界?誰知道,竟是陌生的國度、超量的疲憊和巨大的思念,在他們身上製造出奇妙的化學反應,激發出原就屬於他們自己的才華。
人生何其難,也因為人生如此之難,讓書寫變得不難了吧。移民工文學,就這麼靜靜的見證每個不分國度與種族的人們,單憑書寫,成為自己;其實,並不邊緣。
移民工文學獎 小檔案
移工開放來台近30年,目前在台移民工人數約70萬人已超過原住民人口,他們是不容忽視的第五大族群,其帶來的不只勞動力,還有語言文化與歷史記憶。
移民工文學是以新移民與移工為主體的文學,移工的文字創作。四方報創辦人張正於2013年發起籌組第1屆移民工文學獎,讓移民工除書信外,還能讓創作發表並獲獎肯定。
2018年第5屆移民工文學獎擴大徵求條件,讓在香港、澳門、新加坡、馬來西亞的移民工皆能投稿。對東南亞裔在台港澳新馬的移民工而言,已是不可或缺的年度文學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