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用4H鉛筆

發稿時間:2024/08/30
只能用4H鉛筆
只能用4H鉛筆
作者|朱宥勳
出版社|大塊文化
出版日期|2024/08/30

本書是朱宥勳第一本抒情散文集,討論他在三十歲以前從來不會考慮的問題。減重是為了感情挽回?戰神卻被評為缺乏攻擊欲望?會寫作是因為肌肉不協調不想寫字?……關於身體的、情感的、性別的、政治的,透過幽默自嘲與自我挖掘,這是不同面貌的朱宥勳。

朱宥勳這麼寫道:「在這本書裡,身體不再屈於頭部的運輸,而是反過來:我將窮盡頭腦的能力,試著把關於身體的種種,運輸到文字裡來。關乎情感、關乎性別、關乎技術、關乎政治⋯⋯也不止於這些的。說得清楚、說不清楚的,都讓我們試試看吧。」

內容節錄

《只能用4H鉛筆》

自序 身體在這裡

  英國教育學家肯尼.羅賓森在他著名的TED Talk演講〈學校教育扼殺了創意嗎〉裡,有句話如此形容學者:「他們向下看著自己的身體,將其視為運輸『頭部』的一種交通工具,不是嗎?」

  我不是學者,但我覺得這段話也非常適合拿來形容作家:高度開發頭部以上,用眼讀書、用腦思考、用嘴演講。頭部以下可有可無,能維持基本機能即可。我在三十歲以前,確實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直到身體的「基本機能」開始出問題了,我才被迫開始意識到它的存在。減重、健身、格鬥,三項全新事物進入我的生活,成為日常的節奏拍點,讓我終於把注意力挪轉回來,認真思索這尊我已居住數十年的身軀。

  然後發現:我還真是不暸解它。

  這本散文集,便是一趟自我暸解之旅。說實話,我過去一直沒有出版散文集——傳統意義上的「抒情散文」,不是報導性或論述性的「非虛構寫作」——的念頭。我也寫過一些抒情散文,卻始終有點懷疑:這樣述說自身,沒有太多公共性的文字,真的值得結集成書嗎?黃錦樹曾說過,散文不能多寫,因為人自身的經驗和情感是有限的,一多就容易「濫」。正是因為同意這樣的觀念,所以我更專注於小說和非虛構寫作,因為它們都有技藝上或知識上的「大義名分」;散文集就一擱再擱,畢竟我實在沒有把握,誰需要知道「我這個人」的諸般瑣事?

  然而,開始思考「身體」之後,我才漸漸感受到散文這一體裁獨特的自由。散文可以自由出入於經驗、情緒和論述之間,「側錄」作者的思考流程。表面上,我是在對讀者絮絮叨叨;實際上,我必須借助這一過程,才能把事情想清楚。尤其身體之事太過迫近,若不繞道文字,實在難以取出後設的距離感,無法真正將它變成「外於我的、可以理解的對象」。

  而在撰寫本書的過程裡,我也越來越意識到此中矛盾:一方面,我依賴文字來思考,但另一方面,身體的許多奧祕,卻是反文字、甚至反思考的。如同我在〈拳腳的應用題〉的自我詰問:我如何能以文字捕捉一記刺拳的質感?這幾乎就是在問,我如何光靠文字,讓人「嘗到」一道好菜的味覺、口感與質地?我們就是吞了一整本食譜,也不可能真嘗到一口八寶丸的。

  所以,如果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感受到本書時有瑣瑣碎碎、著迷於細節的傾向,還請見諒。提供更多的細節,是我唯一能夠逼近身體的真實,唯一能稍微捕撈吃穿行止之存在的方法,即使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逼近」的極限值終究只能近似,而難以全等。

  不過,借道於文字之途,也並非全無收穫。有些我習以為常的傾向,直到付諸文字之後,我才發現那些習性之深,幾乎深入骨髓。比如〈換皮〉和〈只能用4H鉛筆〉寫到自己斤斤計較算計生活裡的每一刻度;〈碳水的辯證法〉和〈身體駕駛員〉那種試圖將一切體驗理論化、系統化的態度;〈第一次減肥就失敗〉和〈記得怎麼吃〉裡「明知可不為卻還是如此」的「異男包袱」⋯⋯每寫一篇關於身體的故事,身體似乎就要再提醒我一次:在這個主題裡,我是沒有超然一切、超脫局限的可能性的。身體就是局限,就是居所。身體是可能性,也是不可能性。那就是作為一個人類,難以擺脫、只能共處的本源——腦子可以想得意興遄飛,身體就是會在它該在而能在的地方。

  就讓我試著倒轉肯尼.羅賓森的挖苦吧。至少在這本書裡,身體不再屈於頭部的運輸,而是反過來:我將窮盡頭腦的能力,試著把關於身體的種種,運輸到文字裡來。關乎情感、關乎性別、關乎技術、關乎政治⋯⋯也不止於這些的。說得清楚、說不清楚的,都讓我們試試看吧。

  是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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