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引爆俄羅斯人出走潮 但外逃門路正在變窄

（中央社莫斯科31日綜合外電報導）「如何離開俄羅斯？」2月24日俄軍入侵烏克蘭後的一週內，俄國國內在Google（谷歌）網站對這句話的搜尋量達到10年來最高。

從莫斯科到西伯利亞石油之都新西伯利亞（Novosibirsk），從聖彼得堡（St. Petersburg）的知識中心到莫曼斯克（Murmansk）的核子潛艦基地，俄羅斯人正在尋找離開的辦法，他們預期在這個被孤立、審查制度和好戰成性撕裂的國家，未來只會更嚴峻。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從分析搜尋資料、移民數據和航空公司航班訊息，以及對專家、活動家和國內人士的採訪，外界得以一窺在蒲亭（Vladimir Putin）統治下的俄羅斯無法繼續生活的人們，如何在烏克蘭戰爭期間以及國內政治打壓之下，試圖逃離出境。

從2月中旬到3月初，俄羅斯人在Google上對「移民」話題的興趣增至原來的4倍。搜尋「旅行簽證」增加到幾近兩倍，而對「政治庇護」的俄文近似詞搜尋量則增加5倍之多。

過去30天，澳洲、土耳其和以色列是移民相關搜尋中，熱門的目的地，此外還有對俄羅斯友好的塞爾維亞（Serbia）和亞美尼亞（Armenia），以及2008年俄軍曾入侵的喬治亞（Georgia）。

很難確定究竟有多少俄羅斯人實際離開了這個國家，或確實有能力這麼做。在航空公司班機接連停飛後，財務拮据、旅行價格高漲以及出境路線有限，恐怕會讓那些受夠了蒲亭的俄國人動彈不得。

喬治亞自由俄羅斯基金會（Free Russia Foundation）主任庫洛普耶夫（Egor Kuroptev）表示，活動家、人權捍衛者和政治領袖逃離俄羅斯，是個巨大且引人矚目的趨勢。

他告訴CNN，那些留下來的人正受到威脅：「這個國家被一個獨裁者盤據。獨立媒體被摧毀。社交網路，如臉書（Facebook）和Instagram，遭到封鎖。活動家受到新的鎮壓。」

政治迫害只是一些俄羅斯人想逃跑的原因之一。卡內基莫斯科中心（Carnegie Moscow Center）高級研究員柯列斯尼可夫（Andrei Kolesnikov）表示，除此之外，一些家庭不相信國內情勢會有所改善，他們擔心兒子可能被徵入伍，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接受西方教育。

喬治亞內政部長葛米勞瑞（Vakhtang Gomelauri）稱，自戰爭開始到3月16日，已有超過3.04萬名俄羅斯人進入該國，同時有超過1.78萬人離開，意味當時有超過1.26萬俄國人在該國。

他說，這幾乎是Covid-19大流行前2019年同期的14倍。另外，葛米勞瑞說，戰爭爆發後，前往喬治亞的白俄羅斯人幾乎是2019年的10倍，而當年旅遊業仍相當旺盛。

喬治亞是少數幾個俄羅斯人負擔得起且無需冗長簽證程序就可以被接納的國家之一。其他還包括蘇聯解體後獨立的國家，如亞美尼亞、亞塞拜然（Azerbaijan）和哈薩克（Kazakhstan）。那些有足夠財力的人會去平常受歡迎的假日目的地，如土耳其、埃及、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和墨西哥。

自2008年俄羅斯入侵以來，沒有直飛喬治亞的航班。但分析顯示，其他一些目的地在戰爭前兩週，來自俄國城市每日的航班顯著增加。

與冬季平均班次相比，每天飛往亞美尼亞的航班增加近三分之一。3月6日，有多達34架飛機從俄羅斯飛往這個人口不足300萬的國家。每天飛往哈薩克和以色列的班次增加大約50%。土耳其、烏茲別克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平均每天分別增加1、3和4個飛航班次。

目前還不清楚直飛這些鄰國的人有多少會留在那裡，有多少打算去歐洲、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

戰爭最初幾天，那些動作夠快（因為擁有申根簽證）的人，跳上最後飛往歐盟（EU）的飛機。數據顯示，在空域關閉前幾天，飛往賽普勒斯（Cyprus）、西班牙、芬蘭和匈牙利等歐洲國家的班機皆有增加。

但可供選擇的班次正快速減少，許多仍然開放的航線因航空公司受限於制裁，無從獲得保險或飛機租賃，沒辦法營運。其中，哈薩克「阿斯塔納航空」（Air Astana）與土耳其航空（Turkish Airlines）這兩家來自俄羅斯人重要潛在目的地的航空公司，3月中旬暫停與俄國的所有營運。

戰前那個冬季，在俄羅斯營運國際航線的航空公司有210多家，到3月初，已降至不到90家。同時，過去與俄國相連的外國機場，還有班機往返的已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由於Covid-19大流行，俄羅斯於2020年正式禁止其公民經由陸路出國，加上鄰國有疫苗等相關規定，因此想從這條路離開很困難。而飛漲的機票價格，也讓許多想出國的人買不起。

隨著逃離俄羅斯變得越來越昂貴，很明顯的是，有能力離開的，大多為年輕、受過良好教育和高薪的人。對俄羅斯來說，那主要是技術類人才。

一些國際資訊科技（IT）公司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的幾個月內，已預料到聲譽和財務可能損失，一直在重新安置員工。大多數IT工作者，尤其自由業者，具備能夠遠端工作的優勢，需要的只是銀行帳戶和工作許可。

俄軍入侵後的幾天內，多個社交媒體群組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來自俄羅斯和白俄羅斯的同事，或異議分子，在其中分享可能的逃生路線情報。

數以萬計的人加入致力移居特定國家的群組，如亞美尼亞、喬治亞和歐盟國家，以及討論工作機會和如何在國外找工作的IT專家群組。

然而，那些離開俄羅斯的人，他們的年齡和地位引發疑問，就是這次遷徙潮對這個國家的未來意味著什麼。

俄羅斯總統不太可能關切這事。喬治亞自由俄羅斯基金會的庫洛普耶夫說：「蒲亭不會關心人才流失，他只在乎他的政權。對他來說，除掉異議分子，讓每個人保持沉默和擔驚受怕，很有用。」

18歲俄羅斯少女歐蕾尼科娃（Oleinikova）說：「他（蒲亭）不明白現在離開的，是俄羅斯最好的人。」她也正嘗試離開她的祖國。

她告訴CNN：「（他們）是科學家、新聞記者、來自IT領域的人。那些是最聰明的人，他們都正要離開，因為這裡太危險了。」

「我希望人們將來會回來，為俄羅斯打造一個新的未來。」（譯者：楊明暐/核稿：陳政一）11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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