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若愚還是扶不起的阿斗？劉禪沒你以為的笨【書摘】

（中央社網站）說起三國時代劉備的兒子劉禪，人們的第一印象不外乎「扶不起的阿斗」，亡國之後「樂不思蜀」的政二代。他真的像傳說中那麼昏庸無能，還是看透世局乾脆不爭？身為三國時期在位時間最長的國君，劉禪也許沒有後人以為的那麼笨，他還曾處死家暴毆妻的貴族，是史上有名的案件。

曾任廣告編劇、導演的李又宗，近年主持Podcast頻道「李的歷史故事」，以生動活潑的方式講歷史故事與歷史冷知識。他從三國志、資治通鑑、後漢書尋找蛛絲馬跡，推敲出一套有趣的三國人物形象，出版《戲精三國》，講述那些騙過後世的「戲精」們的故事，例如黃巾首領張角是一流優秀CEO、曹操是吃貨、劉備是孫子兵法專家、劉禪大智若愚騙倒全世界。中央社取得授權與您分享部分內容。

我不笨，只是你們沒注意

時間回到建興12年（西元234年），諸葛亮病逝五丈原，這位被譽為集忠、義、智、勇的全才，自此從三國舞台消失。劉禪聽到消息時暈了過去，回神過來後，親率大臣出城20里，迎接諸葛亮的靈柩。這位「政事無巨細，咸決於亮」的劉禪，此時開始真正親政掌權。劉禪此後未再立丞相，而是把相權分割開來，溫和地逐步收回君權。

劉禪的人生一直都有爭議，一方面有人說他昏庸無能，是扶不起的阿斗；另一方面，身為三國時期在位時間最長的君主，也有人為他翻案，說他樂不思蜀是演出來的，阿斗應該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

可是很少有人注意時人對劉禪的評價，例如諸葛亮曾在〈與杜微書〉提到，劉禪已經18歲了，個性寬仁、腦袋聰慧，而且可以禮賢下士，體恤臣子。為什麼諸葛亮會這麼說呢？劉備病逝白帝城後，劉禪部署了一場戰役，當時駐守在漢嘉的黃元和諸葛亮關係很差，趁孔明到白帝城接受託孤、成都空虛的期間，在年底發動叛亂。

益州治中從事楊洪進言太子劉禪，盡快命鄭綽、陳曶南下討伐黃元，成都百官聽罷都覺不妥，黃元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包圍成都，只會割據南中；群臣意見遭到楊洪反對，爭吵不休之際，17歲劉禪做出決斷，採用楊洪的意見，派鄭綽、陳曶和親兵南下征討，兩位將軍聽從楊洪的建議，在指定地點設伏，果然抓住了黃元。

《蜀書．楊洪傳》：「成都單虛，是以元益無所憚。洪即啟太子，遣其親兵，使將軍陳曶、鄭綽討元。眾議以為元若不能圍成都，當由越嶲據南中，洪曰：『元素性凶暴，無他恩信，何能辦此？不過乘水東下，兾主上平安，面縛歸死；如其有異，奔吳求活耳。勑曶、綽但於南安峽口遮即便得矣。』曶、綽承洪言，果生獲元。」

楊洪是誰？當年劉備打漢中，一度支撐不住，講出著名「男子當戰、女子當運」這句話的就是楊洪。他從小比較遊俠性格，也不太讀書，但跑遍益州各處，對於地形、道路、戰略位置的非常了解，諸葛亮非常欣賞他，把他擺在劉禪身邊。

《蜀書．楊洪傳》：「軍師將軍諸葛亮以問洪，洪曰：『漢中則益州咽喉，存亡之機會，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也。方今之事，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發兵何疑？』」

劉禪已能夠正確吸納百官意見，並做出正確判斷。劉禪此時才17歲，一年以後，諸葛亮說他「天資仁敏，愛德下士」，絕對不是奉承的話，而是有事實依據。當劉備問起劉禪如何時，孔明也說太子聰明且有肚量，有海納百川之德，因此劉備寄給阿斗的遺詔寫著，看來你已經超過我對你的期望，你要加油，真的要加油啊！

《三國志》：「射君到，說丞相嘆卿智量，甚大增修，過於所望，審能如此，吾復何憂？勉之，勉之！」

這封遺詔還寫了一句千古名言——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後來諸葛亮在「出師表」提到，要劉禪親賢臣遠小人，劉備和諸葛亮堪稱是三國中的人精，他們都看出來劉禪的優點，有器量又聰明，但旁邊需要有對的人，沒有對的人，劉禪很容易歪掉。可是蜀漢後期的問題在於——沒有人了，劉禪能夠保持政局穩定，很大一部分是參考了莊子「君上無為，臣下有為」的治國理念，因此劉禪治國非常依賴人才。

劉琰家暴案

劉禪在位期間，發生一起轟動古今的「家暴案」。

當時有位漢室宗親劉琰，早年有點才氣，喜歡高談闊論，和劉備關係很好，加上系出劉氏宗族，劉備給他一個象徵性的官位。劉禪即位以後，封劉琰為都鄉侯、車騎將軍。劉琰政治才學有限，軍事能力也不足，因此和魏延不合，常被諸葛亮斥責。

劉琰在蜀漢是個奇特人物，性格貪戀榮華富貴，妻妾居然高達數十人。蜀漢立國講究簡樸，連劉禪的宮中也只有12人，劉琰擁親兵千人，不管吃穿用度都極度奢華，豪宅房車更極其講究，明明能力有限，一切特權只因他是劉姓宗族。

建興12年，劉琰有個漂亮老婆胡氏入宮祝賀新年，胡氏出身名門，和太后感情很好，有很多共同話題，太后就留胡氏在宮中住1個月。劉琰左等右等，愈想愈氣，等胡氏回來以後，居然懷疑老婆一定是出軌了，對象還是劉禪！當即叫來親兵，把胡氏架起來，和士兵一起輪流打老婆，打到激動之處，還脫下髒鞋打胡氏耳光。

胡氏畢竟是名門之後，哪受得了這種侮辱，便跑到皇宮告狀，蜀漢上下震驚不已，劉琰身為車騎將軍，打曹魏都沒出什麼力，打老婆倒是很用力。而且最不應該的是，懷疑老婆和皇上有姦情，古代封建時期，皇權就是神權的象徵，皇上的名譽大過一切，就算有事也要當作沒事，何況劉禪和胡氏完全沒有互動，如果有出軌，依照蜀漢臣子的風氣，一堆大臣早就出來噴死劉禪，這也是他聽到後震怒的原因。

劉琰就像韓劇裡那些沒用的老男人，工作上失意，就把不滿發洩到老婆身上。胡氏今天會被打成這樣，可想而知其他老婆平常的生活是怎樣了。更何況劉琰的人際關係很差，和誰幾乎都不合，全國上下一致認為劉琰該當重罰，但畢竟是漢室宗族，罰多重還得問劉禪。

劉禪倒也沒囉嗦，大筆一揮，和司法官共同寫下判決書：「大漢的士兵不是來打老婆的，腳上的鞋子也不是拿來打臉的。」最後劉琰被判死刑，斬首棄市，這是一起在歷史上非常有名的家暴案，代表在蜀漢的法律裡，家暴老婆最嚴重是可以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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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書》：「十二年正月，琰妻胡氏入賀太后，太后令特留胡氏，經月乃出。胡氏有美色，琰疑其與後主有私，呼卒，五百撾胡，至於以履搏靣，而後棄遣。胡具以告言琰，琰坐下獄。有司議曰：『卒非撾妻之人，靣非受履之地。』琰竟棄市。自是大臣妻母朝慶遂絕。」

其實劉禪還有一層比較深的政治意味，皇親國戚怎麼樣？榮華富貴又怎樣？朕想收回還是能隨時收回，你們這幫劉姓宗族最好乖一點；另一方面也是給大臣做榜樣，朕連宗族都可以處置，你們最好把皮繃緊點，行事不要太誇張，劉禪最後還禁止大臣的妻子、母親入朝慶賀的儀式，以免風聲流言再起。從這件事情可以發現，劉禪是成熟的政治家，雖然是個溫和的人，但不是個懦弱的人，該殺人的時候，劉禪絕對不會猶豫。新年是正月，諸葛亮在同年2月出征，8月病逝五丈原。（書摘由時報出版授權；編輯：曹亞沿）1130817

戲精三國：那些騙過你的三國人物

• 作者｜李又宗
• 出版社｜時報出版
• 出版日期｜2024/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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