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國須適應 難民先後來有差

露露一方面擔心歐洲層出不窮的恐攻事件，會讓原本和諧的瑞典社會對難民移民投以異樣的眼光；同時又認為瑞典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異鄉求生的矛盾心情表露無遺。

文、攝影／黃齡儀 （旅居瑞典）

葛洛一家熱情招待我，媽媽蕾娜用傳統方式請我喝濃厚、傳統的土耳其咖啡，配上瑞典人最愛的肉桂麵包捲當下午茶。不久，巴薩的兩位敘利亞朋友也加入下午茶行列。我坐在印著瑞典文的冰淇淋廣告陽傘下，周遭夾雜著阿拉伯語，我和女兒露露討論著如何寫中文字， 這樣的混搭也挺有趣的。

當我簡短向巴薩的兩位敘利亞朋友提出可否拍照的要求，他們害羞地拒絕了。然而這兩位朋友的故事也是一樣令人心碎。

優賽夫（Yousef）三年前來到瑞典，很幸運地，他也是屬於早到者，能夠帶著妻子和兒女一同來瑞典自立生活，但他在來瑞典之前辛勤工作25年、存下的兩棟房宅，就在炸彈投下瞬間化為烏有。

沒了財產，還好保全性命，他毅然決然來到瑞典。目前打算和巴薩合夥開設一家專為阿拉伯語系新來難民的諮詢顧問公司， 教導他們在瑞典最基本的生活規則，例如垃圾回收等等，再將這項服務賣給瑞典公司。

另一位納地姆（Nadim）一年前來到瑞典，屬於晚到者，他的家人都還在敘利亞，巴薩僱用他，成為這間便利店的小幫手。這令我不禁想起，在瑞典， 每個種族似乎都有這樣的社會網絡，往往透過關鍵中心人聯絡擴展，例如我的峇里島好友圖山（Tosan Blevoe）大廚，就是印尼新移民者的中心網絡，他為人熱情大方，新到瑞典生活的印尼人，很快就會認識他。

以如此方式連結起的生活網絡，往往可以幫助新到者更快融入當地社會，但這樣的強連結也可能造成反效果，使得新到者待在原本的舒適圈，無法與當地社會真正地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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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利亞內戰始於2011年3月， 受到「阿拉伯之春」的影響，反抗軍起義，對抗總統巴沙爾．阿塞德的政權。一般媒體常常將這些衝突事件解釋為宗教之爭， 認為敘利亞國內佔70%以上的遜尼派反抗由隸屬什葉派的少數阿拉維派領導的政權。

然而，露露告訴我，這根本是不對的。在他們來到瑞典之前， 她的親戚朋友之間沒人去問彼此之間的派別，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屬於什麼派別。巴薩說，一切都是媒體的穿鑿附會。在敘利亞，不管你是什麼宗教，沒人過問，彼此互相尊重。

真正造成敘利亞內戰的問題在於人民不滿阿塞德政權已久。他說：「阿塞德政權向資本主義靠攏，當時，向人民徵收土地， 卻又以好幾千倍的價格轉手售予財團；此外，阿塞德的教育改革也是失敗的。」

「他廣設私立大學，國立大學的名額稀少，就像露露那麼優秀，成績排在前2%的學生也無法獲得免費上大學的機會， 當時每年必須繳納4,000美元才能到國立大學就讀，更別說私立學校。原本，上大學不應該是這麼困難的事，但政府的教育政策改革，卻使得年輕人無法上大學。」

「另外一點是人權問題，阿塞德政權不能接受任何批評，社會沒有言論自由，有些人因為在臉書上對批評他的內容點讚，就無故消失。至今，這些消失者仍在監獄裡。」巴薩呼籲各國應該正視敘利亞內的人權問題。

至於我問到伊斯蘭國（IS）與敘利亞之間的關係，他們告訴我，IS是什麼？他們在敘利亞的親戚朋友沒人聽說過，也沒人真正遇見這些人。他們懷疑，IS 是媒體創造出來的「符號」真實，被用來恫嚇歐洲的目的性工具。而不幸的，IS常常和伊斯蘭教扯上關係，這使得伊斯蘭教徒成為代罪羔羊。

露露告訴我，歐洲層出不窮的恐攻事件讓她擔心原本和諧的瑞典社會將對他們投以異樣的眼光。人們會把氣出在這些移民者身上。不過，她也告訴我，瑞典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她對瑞典有信心。

我在葛洛家人眼裡，看到了這群先期難民已經逐漸在瑞典展開新的生活，宗教、語言和種族不是隔離彼此的理由，這群展現毅力和決心、克服無數困難的新移民們，已經獲得了當地人的尊重和認可。(完)更多精彩內容請見《全球中央》2016年10月號；訂閱 《全球中央數位雜誌》；本文由《全球中央》雜誌授權刊載，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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