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之夜

發稿時間:2024/08/02
大疫之夜
大疫之夜
作者|奧罕.帕慕克(Orhan Pamuk)
譯者|王翎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24/08/03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全新長篇小說,醞釀40年力作

一場突然其來的疫病,一樁內幕重重的謀殺案,讓不曾平靜的海上小島,陷入前所未有的分裂危機……

有「東地中海明珠」之稱的明格里亞島地處鄂圖曼帝國邊緣,有一天,瘟疫悄然蔓延整座島嶼,一位蘇丹御用化學家為了防堵疫情,低調登島。數週後,他倒臥路旁的屍體使島內陷入一團混亂。明格里亞島上穆斯林與基督徒之間長久以來紛爭不斷,但瘟疫可不會區分穆斯林或基督徒。真相不明的命案、愈演愈烈的疫情、節節攀升的染疫死亡人數……蘇丹終於下令全島封鎖。現在,島上這些人只能靠自己了……

這部作品構思長達四十年,寫作期間正逢新冠病毒肆虐全球,帕慕克將他在疫情期間的恐懼感注入小說人物,細緻刻畫身處與世隔絕的海島上官員、商人、宗教人士和民眾,面對疫病的憂懼與人性,以及科學防疫與族群勢力的矛盾與爭鬥。有關這座虛構島嶼鉅細靡遺宛若刊載於史籍的瘟疫紀事,結合土耳其的真實故事,也是當今全球任何一塊土地,在時局動盪之際,如何從群體凝聚為國家的蛻變過程。全書字裡行間滿是對政府威權、國族情感、生死價值的深切省思,秉持帕慕克一向的寫作精神,本書問世後遭指控為汙辱土耳其國父、煽動「族群間的仇恨及敵意」。面對種種爭議,帕慕克堅定表達他對英勇民族領袖的敬意與欽佩。本書上市後入選《紐約客》年度好書,也獲國際筆會主席布爾汗.桑馬茲聲援,並將帕慕克譽為「土耳其國寶」。

內容節錄

《大疫之夜》

  這艘有著尖形船首和纖細白色煙囪的郵輪是「阿濟茲號」,船上懸掛鄂圖曼國旗,它像一艘間諜船般從北方悄悄靠近明格里亞島。自伊斯坦堡出發的「阿濟茲號」肩負重任,要載送由高官組成的蘇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代表團前往中國執行一項特別任務。代表團成員包括十七名宗教學者、軍官、譯者和官員,一行人中有的戴菲斯帽有的纏頭巾、有的戴西式男帽,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在啟程前最後一刻,下令要姪女帕琦瑟公主和駙馬努里貝伊醫師也加入代表團。這門婚事是蘇丹近日才作主定下,公主和駙馬新婚燕爾,滿心期盼又有些不明所以,猜不透蘇丹為何要他們加入前往中國的代表團,花了許多時間思索事情緣由。

  帕琦瑟公主和她的姊姊們都不喜歡她們的蘇丹叔父,她確信蘇丹派他們夫妻加入代表團,是想以某種方式傷害他們,但她還沒想通原因。據後宮中的傳言,蘇丹的用意必定是將公主夫婦逐出伊斯坦堡,讓他們到飽受黃熱病之害的亞洲和霍亂肆虐的非洲沙漠,也有人認為蘇丹所玩把戲的箇中真意,只有等一切結束時才會真相大白。駙馬努里貝伊醫師比較樂觀。三十八歲的他是檢疫醫師,優秀認真、事業有成,曾代表鄂圖曼帝國出席多場公共衛生研討會。他的傑出成就引起蘇丹的注意,在覲見蘇丹時,他察知許多檢疫醫師早已得悉的一件事:蘇丹對謀殺推理小說的熱中程度,與他對歐洲醫療進展的興趣不相上下。蘇丹希望在微生物學、實驗室建置、疫苗接種等各方面發展能和西方並駕齊驅,希望將醫學界的最新發現引入首都伊斯坦堡和鄂圖曼帝國各地,他也很關心從亞洲和中國向西傳播的新興傳染病。

  黎凡特當晚平靜無風,「阿濟茲號」行駛速度比預期來得快。郵輪稍早曾在士麥那停靠,不過正式航程表中並未列出這一站。郵輪在霧氣瀰漫的士麥那碼頭靠岸後,代表團成員一個接一個從狹窄梯井上到船長室要求船長說明,才得知有一位神祕乘客要上船,但就連船長(他是俄國人)也表示不清楚這位乘客的身分。

  登上「阿濟茲號」的神祕乘客是知名化學家暨藥師史坦尼斯瓦夫.邦考斯基帕夏,時任鄂圖曼帝國公共健康與衛生總督察。六十歲的邦考斯基帕夏忙碌勞累但很有活力,他是蘇丹的御用化學家,也為鄂圖曼帝國開創現代藥理學。他也算得上是經商有成,名下曾有數家生產玫瑰水、香水、瓶裝礦泉水和藥物的公司。過去十年來,他專心擔任帝國的公共健康與衛生總督察一職,長年奔波於各個港口和城市之間,只要有地方發生霍亂或瘟疫就馬不停蹄奔赴該地,代表蘇丹視察檢疫隔離情況和公衛措施,並撰寫疫情報告向蘇丹呈報。

***

  「阿濟茲號」上一眾達官顯要或透過艙房舷窗、或於甲板上看著化學家邦考斯基帕夏和他的助手登船,他們都清楚隔離措施和公衛政策在近期對抗疫情大獲成功的事。「帕夏」這個尊貴的頭銜,是蘇丹阿卜杜勒哈米德於五年前親自頒賜給當時擔任御用化學家的邦考斯基。邦考斯基當天穿著雨衣和短外套,雨衣顏色在夜色中難以辨認,短外套讓他的長脖子和微駝雙肩更加顯眼,他那只顏色如火藥般灰黑的公事包從不離身,就連三十年前的學生都能一眼認出他來。助手伊利亞醫師拖著實驗器材上船,邦考斯基帕夏正是利用這些實驗器材分離出引發霍亂或瘟疫的細菌,並且區分受汙染水和可飲用水,而他也藉機嘗遍帝國內每一處水源並加以檢驗。邦考斯基和助手登船後立刻進入艙房休息,並未和「阿濟茲號」上的好奇乘客打招呼。

  兩名新乘客如此緘默戒慎,讓擔任指導委員的代表團成員更是滿心好奇。如此保密到家,究竟有何目的?蘇丹為何要派帝國最頂尖的兩名瘟疫和傳染病專家(排名第二的是駙馬努里貝伊)搭同一艘船前往中國?等代表團成員弄清楚邦考斯基帕夏和助手並不是要前往中國,而是預備在往亞歷山卓途中在明格里亞島下船,終於能夠將注意力放回自己手邊的任務。還要三週才會抵達中國,他們會利用這段時間討論如何向中國的穆斯林宣導伊斯蘭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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