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天空下,兒子與我的三千個日子

發稿時間:2023/09/29
巴黎天空下,兒子與我的三千個日子
巴黎天空下,兒子與我的三千個日子
作者|辻仁成
譯者|王蘊潔
出版社|悅知文化
出版日期|2023/09/25

把人們從絕望中拯救出來的,正是這些無可替代的時光。
芥川賞、法國費米娜文學獎得主辻仁成,首次訴說與兒子相處的點滴光景。

當我覺得兒子幸福的樣子就是我的幸福時,
我打從心底感謝自己的生命。──辻仁成

成為單親爸爸的那天開始,辻仁成以溫暖、樸實的筆觸,寫下兒子從十四歲到長大成人的過程。懷著青春期煩惱的兒子、在立下規矩和給予自由間掙扎的爸爸,走過彼此的人生,一步步尋求相互理解,親子關係是學習,是衝突,也是救贖。

內容節錄

《巴黎天空下,兒子與我的三千個日子》

母親用她的人生教我的事

  三月某日。我們居住的這棟公寓有許多小孩子。

  有一次,我把門稍微打開,讓房間保持通風,住在樓上的四歲小朋友亞修柏走進我家。當時,我甚至忘了自己開著門,正忘情地引吭高歌。

  當我發現年幼的孩子隔著門縫張望,嚇了一大跳。

  他似乎對我在彈吉他感動不已,瞪大了眼睛。

  亞修柏的媽媽在樓梯上叫著他的名字,我走出去告訴她,亞修柏在我家。

  「不好意思,他隨便闖進你家。」他媽媽向我道歉,「但是每次聽到你唱歌,他都會用耳朵貼著地板,聽得很出神。」

  「是嗎?我完全不介意,很高興像亞修柏這樣的孩子喜歡我。」我回答說。

  那天之後,亞修柏每次經過我家門口,就會大叫:「日本人先生。」謝謝你時常想到我!雖然很高興,但有時候也會很難為情。有一次我做了太多壽司捲,於是就送了一些去亞修柏家,隔天我正在工作,聽到門外響起一個可愛的聲音。

  「日本人先生,謝謝你的壽司。」

  打開門一看,發現亞修柏站在門口。

  他小聲對我說:「先生,壽司也很好吃,你還會唱歌,太厲害了,下次請你教我彈吉他。」

  我點點頭對他說:「好啊,我也可以教你怎麼做壽司。」

  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今天,一位熟識的女性朋友帶著她的七歲兒子班傑明來我家。

  當我開門迎接時,班傑明緊張地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我以為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關係,沒想到我朋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班傑明每天晚上不看你的YouTube節目,就不肯上床睡覺。」

  班傑明是混血兒,所以會一點日文。

  「完成了!」我對他扮著鬼臉說。

  班傑明突然露出滿面笑容,哈哈大笑起來。

  「媽媽,是本尊欸!」

  那是我在Youtube影片中每次必說的話。

  關上烤箱蓋子時,我都會說:「關起來了!」而且還附加了動作。

  在空無一人的廚房,對著鏡頭做這些動作時,連我都有點擔心自己的精神狀態,但是得知小朋友看了很樂,最高興的無疑就是我自己。

  小朋友似乎很喜歡我的節目。我不知道是哪些部分吸引了他們。

  雖然我只是很認真地在下廚,但常常因為太開心了,結果做一些蠢事。這不能怪我,因為兒子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安靜的家裡認真下廚很無聊,如果在做菜時不假裝鏡頭另一端有人在陪我,未免太痛苦了。

  回想起來,我以前經常對年幼的兒子做出這種搞笑行為。

  看到兒子心情沮喪時,我有時候就會廚房扮小丑逗他開心。

  沒想到這一招竟然在那個節目中有了意外收穫。

  兒子和班傑明把飯廳的餐桌當成桌球桌,兩個人像兄弟一樣開始打桌球。班傑明每次發球成功,我就叫著:「成功了!」逗得他哈哈大笑。兒子也曾經有過像班傑明一樣的孩提時代。

  所謂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我喜歡下廚,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到母親的影響。

  我的母親從早到晚都站在廚房,整天都在為家人做飯。

  她的背影富有節奏感,給人一種快活的感覺。做餃子時,簡直就像在跳舞一樣(她也的確是國標舞高手),也許是因為看著母親的背影長大,所以我才會愛上做菜。說是母親的美味料理養育我長大,一點都不誇張。

  有一天,母親冷不防回頭看向正在偷看的我(就像亞修柏那樣),我大吃一驚。原來母親知道我在看她。然後她對我說:

  「仁成,如果遇到痛苦的事、悲傷的事、難過的事,就鏘鏘鏘炒幾個菜,然後大口吃下肚。人只要吃飽飯,就會想睡覺。睡醒之後,不愉快的事就會消失了。」

  這句話成為我的人生訓誡。

  有一天,母親又轉過頭對我說:

  「仁成,也許媽媽會和爸爸離婚,但是無論發生任何事,媽媽都會陪伴在你們身旁。」那次至今,已經過了超過半個世紀,但父母最後並沒有離婚。

  為什麼當時母親只對我訴說內心的痛苦?

  我當然不得而知,但是母親讓我瞭解到,為家人做飯的重要性。

  即使是現在,每次去博多,母親仍然會為我下廚。雖然她已經八十三歲了,但做的菜仍然美味可口。

  我希望能夠在自己的Youtube節目「2G頻道」,向小孩子傳達這份感動。

  也許我希望能夠為那一天的我,和那一天的兒子,以及亞修柏和班傑明帶來一點明亮與歡笑。

  我想告訴他們。活著就是進食。

  吃飽了就有活力,然後長成差強人意的優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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