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四現場／胡耀邦追悼會添悲憤 北京學生聲言全國大罷課

（中央社網站）1989年4月22日 星期六
北京大學生零時40分開始進入天安門廣場，共20所學校約5萬人。學生被安排在指定地點，打著校旗圍成圈坐一起，進出要檢查學生證或校徽。軍警依計劃進駐廣場和大會堂四周。

另有眾多軍警在人民大會堂等處待命。第38集團軍8986人、409輛汽車赴北京，協助公安武警執勤。軍警未干涉聚集廣場上的學生，只是禁止車輛駛入廣場。

【上午】

胡耀邦追悼會開始前，人們熱議一個話題：鄧小平會是否出席追悼會？因為是他發動清除精神汙染和反自由化運動而加罪於胡耀邦，迫使其含冤下台以致早逝，現又正值學生為胡耀邦鳴不平，並要求進行公正評價之時，鄧小平會像毛澤東在周恩來逝世時，既不露面也不吭聲呢？還是出面參加以慰人心？

大多數人認為：這是一樁孰是孰非的歷史公案，除了公開為胡耀邦平反，鄧小平參不參加追悼會都會刺激到最敏感的神經。

9時55分，鄧小平、趙紫陽、楊尚昆、李鵬、萬里、彭真、聶榮臻、喬石、胡啟立、姚依林、王震等進入會場。由於胡家人堅決不同意中顧委副主任薄一波出席，薄一波只好發唁電，開創在北京的人、給北京的追悼會發電報先例。

10時整，主持人楊尚昆宣布胡耀邦追悼會開始，趙紫陽致悼詞。追悼會為時約40分鐘。整個過程中，重要人物大多面無表情。

當廣場上的廣播宣布追悼會開始後，數萬學生全部自動肅立，跟著廣播齊唱「國歌」，有的學生還流著眼淚，氣氛莊嚴肅穆。

趙紫陽唸完悼詞，默哀完畢，開始奏「國際歌」時，鄧小平第一個走向胡耀邦靈柩和其親屬。人們依次與胡耀邦親屬握手或擁抱，不少人甚至痛哭失聲。卓琳與李昭握手並請她保重身體，李昭說：「小平同志也要多保重，人總是要死的，這是規律。」

12時4分，胡耀邦靈柩在禮兵護送下抬出大會堂西南門，送靈車隊沿長安街西駛。一過新華門警戒區線，洶湧人潮便從大道兩側撲向車隊，軍人手挽手組成的人牆不時被衝破，車隊不得不緩慢行駛。

數十萬情緒激動的民眾，在十里長安街上毫無掩飾地宣洩悲憤。長安街兩側的樓窗口，地鐵車站的平頂上，乃至建築物的腳手架（鷹架）上，都站著送行人群。

胡耀邦兒子胡德平將雙手放在胸前，以中國傳統方式感謝送靈民眾。臨時調來的機動部隊一路上左衝右突驅散人群，進入八寶山公墓已是下午1時11分，這段平時只需20多分鐘的車程，走了1個多小時。

中央電台在大會堂現場轉播採「兩手」策略，追悼會主要儀式結束後，對全國聽眾的轉播按時結束，而對廣場上學生則繼續轉播向遺體告別的實況，直到靈車出大會堂西南門，才對廣場學生播出結束語。

官方這種精心設計，是為了穩住廣場上學生，讓靈車能夠悄悄出大會堂西南門。高層下令中央電台取消沿途現場報導靈車經過的計劃，擔心會給廣場上學生「通風報信」，得知靈車已離開大會堂。

由於靈車遲遲未出現，守候一夜的學生們非常悲憤，越過廣場西側路，湧向人民大會堂東門靜坐，並提出3點要求：1.靈車繞廣場一圈，讓同學送胡耀邦最後一程；2.與李鵬對話；3.希望報紙公開報導今天學生的悼念活動。

【下午】

1時半許，北大、政法大學、北航、人民大學等10多所大學逾萬名學生，開始有組織地撤離廣場。一位北大領隊學生說，學生代表沒有受到接見，為了維護學生安全和國家大局，決定撤回學校罷課。

幾個維持隊伍秩序的學生委屈地說，「我們的代表沒人理睬，警衛人員還用皮鞋踢我們。我們步行到這裡忍著饑渴坐了20個小時，卻沒有一個政府官員出來與我們對話，聽聽我們真誠的呼聲」。

學生返校後張貼大小字報，集會演講，主要介紹當天廣場情況；號召無限期罷課，要「通電全國，統一罷課」；揚言「五四再見」，在中蘇高級會晤期間組織全市統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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