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變的越南 向前行的台商

台越一起走過的30年1（中央社記者潘姿羽台北12日電）1980年代後期，越南實施改革開放、張開雙手擁抱外資，從此與台灣結下不解之緣；許多台商懷著「越南夢」前來，時至今日，也已成為成績斐然的企業家。

全球局勢瞬息萬變，越南也快速地轉型蛻變，從早期需要借助大量外資帶動經濟起飛，如今經濟成長率已連續數年保持5%至7%的高速成長，今年上半年更衝上7.08%、創下7年新高；而正處人口紅利的黃金體質，人口數約9370萬人、平均年齡僅30歲上下，也讓越南保有向上躍進的潛能，成為東協亮眼的明珠。

越南成功崛起有其背景，雖是共產國家，越南政府瞭解要加速經濟發展，「開放」是必經之路，也因此，1986年底進行改革開放、歡迎外資前來投資。

台灣當時適逢國內勞動成本上揚、政府陸續訂定環保相關法規及政策，驅使製造業向海外尋找成本更低廉的生產基地，這樣的時代背景與機緣，讓台商成了第一批進入越南的外資。

台商作為最早進入越南投資的外資，帶入大量的就業機會，台經院「台灣廠商轉移生產基地至越南之影響評估」研究報告便指出，從1988年越南對外開放至2008年7月，這20年間，外商直接投資（FDI）流入越南金額共高達1308.3億美元，以東亞、東南亞國家為主；其中台灣是越南最大投資國，占越南總吸引外資額的14.88%。

台商不只帶入了可觀的投資金額，也因第一批前進越南的產業以製造業為主，替當地創造了大量投資與就業機會；某方面來說，台商撐起了越南經濟成長的半邊天，這句話並不為過。

越南地勢南北狹長，早期台商多集中南越的平陽省、同奈省、胡志明市等處，北越則屈指可數，不過近幾年，前往越南投資不再只有南越的單一選項，北越逐漸成為台商投資的新選擇。

在南北越均有發展經驗的越南通投資顧問公司總經理盧智生表示，很多台商前來越南，會問他前景如何、發展如何，但其實這部分取決於業者選定的起跑在哪。

越南改革開放之後，台商幾乎都落腳南越，經濟部彙整越南計畫投資部資料後也指出，南越是台商的投資重鎮，截至2015年底，台商仍以河靜省、平陽省、同奈省及胡志明市等南部地區為主要投資地點，而且台商在製鞋業、紡織業、自行車業、機車業、木製家具業等勞力密集產業，已經在當地形成完整的產業供應鍊。

不過，盧智生指出，2007年前後，富士康、仁寶等大廠有意前往北越布局，這個消息開始讓台商注意到北越的潛力，這10年前往北越的投資人也逐漸成長。

北越目前較大型的投資案有慶豐集團投資的海防水泥廠、幸福水泥公司投資的福山水泥廠、系養水泥廠，以及大亞電線電纜公司海陽廠、東光鋁業公司海陽廠；其餘如義美公司、鴻海集團、仁寶集團、洋華光電、勝華科技也均有投資。

「北越已經是台商可以去思考、評估是否要投入的市場。」盧智生表示，南越固然生產供應鏈完善，但人力會比較吃緊，北越正好相反，供應鏈不夠完整、人力則充裕不少，廠商可依自身產業型態、需求來評估。

產業版圖拓展也代表著越南經濟的前行，這部分固然可喜，隨之而來的卻是新的挑戰。

越南前任總理阮晉勇（Nguyen Tan Dung）親商的印象相當鮮明，其任內大力發展經濟，張開雙手擁抱外資，越南也在此時成為亞洲經濟成長最快速的國家之一；然而經濟快速發展帶來的環境衝擊難以忽視，越南政府因而決定調整航向、加強環保法規，不再允許造成環境汙染的投資、或使用落後技術的生產行為。

越南總理阮春福（Nguyen Xuan Phuc）2016年8月主持「全國環保工作視訊會議」時強調：「發展經濟不能以破壞環境為代價。」強烈表現出重視環保優於經濟成長的態度。

而台塑越南河靜鋼廠於2016年5月投產，而後爆發了廢水汙染事件，越南政府經調查後，認為台塑河靜鋼廠應對此負責，重罰5億美元、創下越南政府對單一企業開罰的最高金額，也清楚向外資宣示，越南政府對於環保的重視絕對是「玩真的」。

這次重罰無異對台商投下一顆震撼彈，但「危機即是轉機」，台灣畢竟在環保科技產業起步較早，不論是汙水處理、環保儲能等產業均具有優勢，相關廠商也在此看到了發展契機，搶進這波「新南向」的風潮。

以今年度中華民國對外貿易發展協會舉辦的越南台灣形象展為例，便特別規劃了「環境科技區」，其中專注汙水處理設備的旋天環保設備製造公司便在展期間，接下越南環保工程公司處理醫院餐廳油類汙水的工程設計案；鴻超光電則與越南西貢電信集團簽署合作備忘錄，將啟動在越南工業區廢水、空汙處理領域的實質合作。

越南有了工業發展基礎，又伴隨龐大的人口紅利，近10年外資來越南投資之勢不只未曾停歇，反而更加洶湧；尤其日本、韓國挾著大商社、大企業的資源進軍越南，硬生生地將台灣擠下了越南最大外資國的位置。

然而，這並不能抹滅台商在越南的耕耘，楊玉鳳明白指出：「如果沒有政治因素，台商早早超越日韓。」但她也坦承，人才方面，台灣有其不足之處。

多數台灣人到越南，會發現其實街景跟台灣非常相似，尤其洶湧的機車潮更讓人覺得「親切」；但這背後，有段台灣品牌搶得先機，卻被日本超越的過往。

中華民國對外貿易發展協會董事長黃志芳表示，其實台灣的三陽機車很早就布局越南市場，也成功將供應鏈帶進越南，一度衝高了三陽在越南的市占率；後來日本本田（HONDA）機車進軍越南，由於對方具備國際經驗，又不惜重資行銷，對方強項打在台灣的弱項上，如今三陽已非本田的對手。

勝邦金屬總經理吳明穎感慨地說，當初自家企業也經歷了這場戰役，台灣人擅長製造、設計，但缺乏行銷人才，加上日本擅長做中長期策略規劃，導致與本田打這場仗時，台商落後了不少。

吳明穎坦言，雙方的差距早已拉開，現在對著越南人說「Honda」，對方會認為你要的是摩托車，基本上，「Honda」在越南已經成為摩托車的代名詞。

儘管在機車產業錯失先機，勝邦金屬後來引進汽車底盤機械手臂的生產技術來製造病床，產品行銷日本、歐美及東協，創造了台日於越南合作的成功案例；吳明穎強調，台商有著紮實的基礎，只要從經驗學習，未來還是有很多機會，而「培養行銷人才」就是當前急需補足的一塊。

台商一步一腳印地走過這30年，固然有些機會未能把握，更多的是成功開闢出宏偉的事業版圖；然而，楊玉鳳點出潛在隱憂，越南不論政府官員、企業家，青壯世代慢慢崛起，相較之下，具有代表性的台商卻多已有了白髮。

楊玉鳳向台商喊話，資深的一代台商應該要慢慢引退，適時讓二代學習接班，才能將台商的實力與活力延續下去，繼續在越南打「世界盃」。（編輯：林孟汝）107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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