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暑假只有觀光客 法國人忙度假工作按暫停

「暑假期間，巴黎沒有巴黎人；在這裡的，都是觀光客」。這是巴黎人的經典名言，雖然有些誇大，也遺漏部分辛苦的服務業，但八九不離十。街邊一一拉下的鐵門貼著「度假公告」，巴黎的7、8月，只要稍微遠離觀光景點，確實頗有唱空城的蕭瑟之感。

幾週前在社群媒體看到一位法美雙語網紅，拍了幽默短影片，比較美、法兩國民眾的工作態度差異。

美國員工非常有效率搞定一切，積極承諾2天內提供合約；另一邊，法國員工卻悠哉說：「這部分是由我同事丹尼爾負責，不過他現在去度假了，大概一個月後回來，我想la rentrée應該能盡快把合約寄給您。」一點也沒有對造成不便的歉意。

這段對話可說是把法國辦公室、行政體系7、8月「停止運轉」的狀況呈現淋漓盡致。在法國居住久了就知道，辦理一切行政必須假設暑假沒有任何推進，流程應自動扣除這2個月；如果有，那是你賺到。

從6月到9月，法國各大媒體的熱門關鍵字就是la rentrée。

la rentrée這個原意是「再進入」的法文詞彙，很難直翻，最初指的是假期結束學生開學，但如今已廣泛使用於各行各業，乃至國會、總統府都會使用la rentrée，表示暑假後一切重新運轉、生活再度啟動的那一天。

若法國人跟你說la rentrée後再處理，那到底是指何時呢？其實這是模糊概念，除了學校由教育部規定外，其他可能是指9月初、9月中或月底，由機關或企業自己說了算。總之，有耐心就對了。

這麼愛度假，法國人都不想賺錢？非也。

法國人如此懂得享受，還是多虧了赫赫有名的「有薪假」（congé payés）。無論正職或兼職，只要工作時數達一定門檻，一年依法就能擁有5週有薪假起跳。沒聽錯，就是逾30天一邊度假，一邊領薪水，是法國政府給受薪階級的德政。

有次和法國友人聊到有薪假，我感嘆道：「法國人真是懂得生活和工作間的平衡啊。」

怎知友人反應超快：「生活和工作怎麼能平衡，生活可比工作重要多啦！你若工作和生活一樣多，這樣可不行！」一群人拍桌大笑，讓我這個台灣人好像上了一堂生活的課。

身為媒體工作者，法國的7、8月新聞也清淡的頗為讓人困擾。尤其是8月，除了社會新聞外，公家單位都很安靜，政府官員一起放假，民眾也非常理解。

政治人物放假就算了，法媒竟然還出現「部長們放假去哪裡」、「官員的度假規則」等報導，甚至有篇「政治人物度假要避免的5大地雷」，以防在政治停戰期間還鬧出風波。

5大地雷分別是：太過豪華的度假地點、不環保的活動、縱情夜店、忘了帶襯衫、曬太黑。報導訪問多位政治人物與政治傳播學教授給予建議，實在貼心到令人莞爾。

官員度假也是門藝術。以2007年時任總統沙柯吉（Nicolas Sarkozy）為例，他在馬爾他豪華遊艇度假引發爭議，最好像一般人落腳鄉間小屋。法國政壇還有個潛規則，就是把目的地限於距巴黎3小時交通的範圍內，也別去太有異國情調的地方。

帶來過多污染的活動也容易成為網友或政敵攻擊的武器，最好從事單車、獨木舟、飛行傘，避免卡丁車、越野四輪等。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去年騎了水上摩托車就被批評。

至於為何要帶件襯衫呢？因為即使能從西裝皮鞋中解放，但法國人重形象，太邋遢的穿搭可不行，且若有突發事件，可能要緊急受訪，須帶著襯衫以備不時之需。

法國人度假方式、比例近年來也有所改變，形成度假社會學。法國房價相對易於負擔，過去不少中產階級都會在海邊或小島置產。記者也曾受邀到法國友人的父母在西岸俄雷隆島（île d’Oléron）夏季小屋度假。

然而近年通膨與消費習慣等因素，年輕人較少置產，出國旅遊比例增加。每年選擇度假與否的民調也會成為社會壓力指標，例如7月初世界報（Le Monde）指出，今年法國人不度假的比例高於往年，上升至35%到40%，原因除工作與私人因素外，高達44%受訪者是因「太貴」或「沒錢」，反映民眾消費力與經濟情況。

每到夏季前夕，友人、同事必聊的話題都是：「準備去哪裡放假啊？」然後話匣子大開，彷彿這段時間就是法國人心照不宣、名正言順的全民狂歡，工作壓力暫停，喘口氣最重要。

可憐留在巴黎的我們，面對的是熱島效應、愛店休假，以及各種大眾交通把握機會施工的停駛期，平常就夠顧人怨的地鐵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暑假來巴黎遊玩的友人不解問道：「為何要選擇觀光客蜂擁而至的7、8月施工？」法國人或許會告訴你，原因很簡單，因為夏天巴黎沒剩多少居民，都去度假了呀！（編輯：陳惠珍）112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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