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的代價
林郁婷成功打下台灣拳擊隊史第一面奧運金牌,回台後幾乎天天都有行程,甚至一天都不止一個行程,所到之處無不受到群眾熱情擁戴……
是真愛。
大包小包還拖著行李箱走進來,行李箱裡全是場刊、特刊、歌劇、禮物、卡片,翁淑華每一次打開都是滿滿回憶;不只如此,翁淑華手上還抱著兩大袋寶塚歌劇團專屬的紫色袋子,裡面滿滿的全是小卡、公演門票、望遠鏡與粉絲會專屬小物等等,顧不得自己前兩周膝蓋才開完刀,腳踝仍然浮腫,翁淑華面對自己的偶像柚香光就是愛得如此,直接、坦白,毫無保留。
這一愛到現在,就是十年。
2015年,翁淑華第一次在寶塚台灣公演的舞台上見到了柚香光,「當時她還只是三番手男役(第三男主角),不是Top Star第一男主角。她是巴掌臉,個子不算特別高,但身材比例就是九頭身。」翁淑華被柚香光的舞姿吸引,「那舞蹈跳得非常有情緒,充滿情感,我自己是紙風車劇團的演員,也會跳舞,比起技巧方面,舞感、投射能力特別出眾的表演者更會吸引我。」
但還不只這些,寶塚歌劇團來台灣演出時,台灣主辦方給了他們日本絕對無法看到的特別禮物,在「千秋樂」也就是最後一場公演謝幕時在舞台上準備了金蔥炮,當舞台前炮管爆出金蔥時,翁淑華看到柚香光先是嚇到,隨即感動到哽咽掉淚,「我的媽,怎會有演員這麼真性情,原來她是雙魚座,共情與同理的能力很強,從此之後,我就成了她的粉絲。」翁淑華之後去了日本寶塚,看了大劇場公演「新源氏物語」,參加了茶會,正式加入了FC (Fan Club)。
為了跟偶像有互動,從小有點仇日的翁淑華去學了日文,翁淑華會早早買好去日本的機票,寶塚公演的票券以及報名粉絲會舉辦的茶會活動,早上可以在寶塚劇場前與其他粉絲一起乖乖蹲下排好隊,安安靜靜等候柚香光來上班,親自交給她自己寫的信,心甘情願把自己的錢包寫上「柚香光」。
「寫信很重要,柚香光非常喜歡看粉絲的信,也會記得信中的點滴。」翁淑華說自己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柚香光第一個來自台灣去蹲她上下班出入待的粉絲,「我記得第一次去寶塚劇場等她上班,當時還沒有入粉絲會,沒有資格也不可以直接跟偶像接觸。」翁淑華記得她帶了一大盒佳德鳳梨酥去送給柚香光,寫下介紹鳳梨酥是來自台灣寶島的點心小紙條,透過已經是柚香光粉絲的中國籍妹妹轉交。
那一天遙遙看見柚香光,翁淑華已然心滿意足;在推特上看到其他路人攝影師拍到柚香光拿著翁淑華送的鳳梨酥進「樂屋(後台)」的照片,更是驚喜不已!參加完茶會隔天翁淑華繼續去寶塚劇場前面「站台」,到處走走,走進劇場大廳看到柚香光的粉絲會工作人員,她拿了報名表,繳了會費,正式成為寶塚歌劇團演員柚香光的粉絲會成員。
隔年翁淑華參加在大阪梅田的外部劇場公演,就在去粉絲會取票時,柚香光特別請粉絲會代表轉告翁淑華:「謝謝翁桑常常帶台灣的點心給我,還介紹台灣的風景名勝讓我認識,有機會我以後來台灣一定會去看看。」翁淑華說,柚香光都有收到她的心意,「天啊我們家那個真的非常貼心,她真的有認真看過我的信!」從此翁淑華更加死心塌地、每次觀劇後,都好好寫信給柚香光分享心得感想,傳統手工信件就是翁淑華與柚香光的橋樑。
深受日本女性認同的寶塚歌劇團1914年成立,母集團是阪急電車,創立當時因為阪急電車有一些土地,地處荒涼,是阪急電車的終點站,阪急電車想要吸引遊客,開發土地價值,成立了歌舞團,希望吸引民眾去看秀,泡溫泉,住飯店,成立至今超過百年,寶塚歌劇團已經成為日本國寶級表演團體,至今已經發展成5個主要劇組包括花組、月組、雪組、星組和宙組,每組都各自以不同特色聞名。
寶塚歌劇團成員都出自寶塚音樂學校,當初立下規定只招收女生,由女生反串男性角色,一個人最多能報考四次,翁淑華說,國三畢業一次,高一及高二跟高三各一次,考取後要讀兩年,考進寶塚音樂學校本身就是一種榮譽,「落榜的哭,考上的也哭」,團員必須先在寶塚音樂學校就讀,接受完整歌唱、舞蹈與戲劇訓練,畢業之後到寶塚歌劇團從下級生開始,一待七年;順利地可以晉升上級生,挑起劇團重責。
柚香光國三時看到寶塚音樂學校在招生,她一考就考上,從此成為寶塚學校的一員。2012年起開始陸續參與寶塚《復活-戀が》、《伊莉莎白-愛與死的輪舞》、《凡爾賽玫瑰》等演出,2019年正式被篩選為花組最佳男役(第一男主角),挑起花組每場演出票房責任。
翁淑華看了柚香光演出《凡爾賽玫瑰》裡的「奧斯卡」一角,在劇中是女生扮演侍衛長,正好與柚香光平日是女生但在台上扮演男生有異曲同工之妙,「她的扮相就非常好看,就像個外國洋娃娃。」
翁淑華分享,寶塚歌劇團上半場可能就是一齣戲,中場休息大概30分鐘,觀眾可以在座位上吃寶塚專屬便當,演員則在後台全部卸妝再重新上妝,展開下半場寶塚最知名的歌舞秀,「台上這些演員所有的頭飾、配件與假髮等等,大都是自己設計,很多下級生都是自費購買材料自己手工製作,跟其他劇團很不一樣。這對很多一般家庭出身的寶塚演員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自己是紙風車劇團資深合作演員,翁淑華自己在舞台上演出時常常又唱又跳,「我想我們會喜歡的人,都會有共同點,不是說我跳舞跟她一樣好,但我可以看出來,她的舞蹈是有情緒的,動作過程中她有自己特別的律動跟情感流動。」翁淑華說柚香光不是刻意跟其他人不同,「大家動作都要大,但她的大,會有一個呼吸,一個延伸,就是好看。」
除了舞台上的英姿煥發,翁淑華說,疫情那幾年自己幾乎完全沒有戲可以演,「是柚香光給我很大的力量撐過來。」翁淑華說,柚香光2019年成為第一男主角,原本應該大放異彩,沒想到2020年就遇到疫情,寶塚歌劇團的公演開了又關,關了又開,開了也是梅花座,但即使如此,「柚香光也是很慘幾乎沒有一作公演日程是完整演出,但她還是經常鼓勵我們粉絲要堅強,撐過磨難,就像她一樣也是沒有放棄一直在堅持,我覺得她就是一道光,讓我生命有了很多不同的意義。」
一切都是緣分。
支持了十年,柚香光今年已經舉辦退團演出,加入了日本知名演藝經紀公司星塵傳播展開新的演藝事業,2025年起將參與日本知名新感線劇團演出,也會有其他的演藝計畫。翁淑華說,柚香光自己表示從國三就進寶塚到現在32歲,到目前為止,她所有的人生就是寶塚,她想要體驗一點外面的生活,看看外面的世界。
值得玩味的是,寶塚歌劇團也不會強留,一方面當然是看合約,看藝人自身條件與狀況,但寶塚也有寶塚自己的堅持,翁淑華認為,寶塚可以成為百年名團,就是因為人才一代接一代,有循環有淘汰,有新人上去就要有舊人下來,「當上Top首席男役之後,其實粉絲們心裡就會知道,退團時鐘已經開始在倒數,離開是遲早的事,大家都會有心理準備。」
翁淑華分享,在寶塚工作,不能讓粉絲看到自己的私生活,畢竟寶塚是「夢的世界」,裡面帥氣的男役演出都是在扮演女孩子心目中理想男生的形象。退團之後的寶塚演員除了「壽退」結婚離開舞台之外,大多數演員退團後有教瑜珈,有教跳舞,有人教如何考寶塚歌劇團,也有像柚香光開展下一階段的演藝旅程。
今年年初,翁淑華觀賞了柚香光離開寶塚歌劇團的退團公演千秋樂最後一場演出,「我以為我能忍住不會哭,但是我沒有,當她的再見秀第一首歌前奏一響,她從升降舞台緩緩升起時,這十年間,跟著她日本全國巡迴東奔西跑的各種回憶都瞬間湧上心頭,ㄧ想到以後再也不能想看她的時候,來寶塚就可以看得到了,我哭到不能自己。」跟著柚香光,翁淑華去了北海道、名古屋、橫濱、神奈川與福岡等地,認識了日本的文化,也交了很多來自不同國家的粉絲好朋友,這些回憶,無價,「雖然不知道她之後會不會以我喜歡的形象出現,但我會加入經紀公司為她設立的新柚香光粉絲團,繼續支持。」
收藏十年的柚香光海報與場刊,依舊閃閃發亮,翁淑華擦乾淚水,回憶十年追星青春,因為有柚香光相伴,將會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