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式旅程：吃吃買買，浪費時間在沿路的小事上

去年底，我跟朋友來到菲律賓潛水勝地科隆島（Coron）跨年。科隆島原是個小漁村，雖然海景明媚風光宜人，跨年期間湧入大批西方觀光客，但從機場到鎮上需要先向旅館預訂接駁車，再花上半小時沿路顛簸的車程，才能到達鎮上。

在科隆島的主島布桑加（Busuanga），要出海到任何一個小島游泳、浮潛、划獨木舟或欣賞自然風光，基本上都必須向旅行社預訂長達7、8小時的團體行程。

接駁車大清早從旅館接送一批批觀光客來到岸邊，等上數十分鐘人數到齊後，再一船船出發到各個小島。

多數菲律賓人無力負擔自駕出遊，不少民眾會選擇訂團體行程跟一群陌生人一起租車、共用導遊，展開兩天兩夜的週末小旅行。（攝影：陳妍君）

小島上幾乎沒有任何基礎設施，船夫們會利用船上食材為各國觀光客準備午餐，數小時吃喝拉撒都在船上。雖然船上備有簡易廁所，但導遊說：「大家就直接在海裡上廁所吧。反正船上上廁所，最終也會排放到海裡。」

布桑加鎮上，最醒目的地標是一家麥當勞。跨年當天，我在麥當勞聽到熟悉的台灣鄉音，記者本能驅使下上前攀談。

這位蔡先生說，他在島上有一座海鮮處理廠，還開了民宿，是島上唯二的台商，但工廠距鎮上車程要40分鐘，而且工廠所在之處沒有網路甚至手機訊號：「妳如果夠大膽的話，我現在就帶妳去看工廠。」

雖然對踏上陌生人的車有些害怕，我想想還是決定跟著蔡先生去看他的工廠。蔡先生沿路告訴我，他剛到科隆島時，從機場到廠房的水泥路都還沒鋪好，等到廠房蓋好，路面才鋪到他工廠門口。另外，因為海鮮運到馬尼拉比到高雄的運費貴一倍，他跟當地漁民收購海鮮並處理後，都是把海鮮運回台灣，賣給大盤商。

多數菲律賓人無力負擔自駕出遊，此時夜間長程巴士就是不少民眾的選擇。（攝影：陳妍君）

跨年隔天，我跟朋友和一群西方觀光客擠上一台廂型車前往機場。車廂內塞滿全車人行李，車裡塞不下，還有幾件行李被綁到車頂。

到了機場，迎接我們的是晴天霹靂的消息。因為菲律賓空中交通管理系統老舊，元旦空中交通大癱瘓，回不了馬尼拉。

我們跟著大群西方觀光客在菲律賓航空櫃檯前，等了3小時排隊改機票。好不容易排到時，地勤人員說，到馬尼拉只剩下1月4日以後的機票。最終我跟朋友在科隆島又訂了3天旅館，原本的3天假期硬生生拉長成6天。

自從2019年來到菲律賓，我4年來到過呂宋島北端的卡加延省（Cagayan）、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世界遺產維甘古城（Vigan）、舉辦面具嘉年華（MassKara）的菲律賓中部大城巴科洛德市（Bacolod）及2017年爆發親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激進分子叛亂的菲南穆斯林大城馬拉韋市（Marawi）等。

菲律賓長程巴士接送乘客途中，每到定點就有小販跳上車，兜售鵪鶉蛋、花生、suman malagkit（椰奶甜粽）、bibingka（椰奶糕）等菲律賓零食。（攝影：陳妍君）

跟在其他國家旅行相較，菲律賓人最常使用的交通工具是飛機、汽車自駕或長程巴士。受經濟能力所限，多數菲律賓人無力負擔自駕出遊，此時夜間長程巴士或訂團體行程跟一群陌生人一起租車、共用導遊，展開兩天兩夜的週末小旅行就是不少民眾的選擇。

我曾跟台灣朋友和一群陌生的菲律賓同伴週五搭夜車從馬尼拉出發，週六凌晨到達呂宋島南端，再搭小型螃蟹船接駁前往馬林杜奎省（Marinduque）一處小島。

菲律賓由7640個島嶼組成，因此對多數菲律賓人而言，短短的週末就能前往一處風光秀麗的小島和白沙灘。但因為基礎設施和道路狀況不佳，我們的旅程由擠在顛簸的夜車上睡一覺展開。出發前在馬尼拉市區的麥當勞裡，能見到占據整家餐廳的旅人，人人大包小包行囊滿滿，似乎都是要搭乘夜車展開一趟週末旅程。

從馬尼拉前往維甘古城也是類似的經歷。由於兩地車程約需8小時，旅人多半週五搭上夜車，一覺醒來，就能展開觀光行程。但我跟朋友回程時買到每站皆停的車次，深刻體會到菲律賓人「不買不歡」的民族性。

週五深夜在馬尼拉市區的麥當勞裡，能見到占據整家餐廳的旅人，人人大包小包行囊滿滿，似乎都是要搭乘夜車展開一趟週末旅程。（攝影：陳妍君）

長程巴士接送乘客途中，每到定點就有小販跳上車，兜售鵪鶉蛋、花生、suman malagkit（椰奶甜粽）、bibingka（椰奶糕）等菲律賓零食。等乘客買上一輪，巴士也開了老遠，小販才跳下車。走走停停下，花了10小時才抵達馬尼拉。

在我看來，菲律賓式旅程特色似乎就是「吃吃買買，浪費時間在沿路的小事上」。對外國旅人來說，可能覺得耗時耗力，不符合成本效益，但若要入境隨俗，有時就必須放下時刻趕路的心態，隨著當地人吃吃買買，享受旅程中的意外與不便，把這些小插曲當作未來可以慢慢回味的旅途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