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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搗黃阿瑪的後宮 2個大男生與8隻貓的奇幻歷險

阿瑪的叫聲像後宮某種秩序,從另一扇門走出來的三腳娘娘,也隨著阿瑪的身影一拐一拐來到客廳,「貓奴」狸貓和志銘露出笑容,溫柔呼喚三腳來到沙發上……
2022/2/13
文:王寶兒/照片:王騰毅/圖片提供:黃阿瑪的後宮生活
毛孩不只是寵物,不只是家人,而是你我的心靈導師。牠們出書,當網紅,身體力行許多人類參不透的生活哲學,更教會人類珍惜生命,懂得愛自己,擁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且看毛孩們為人類開的3堂不思議的課。

黃阿瑪,一隻全台名聲響叮噹的貓。

翻閱牠的豐功偉業,著實讓「人」都自嘆不如,牠率領牠的後宮佳麗、王爺、皇子,在YouTube頻道擁155萬訂閱者,Facebook粉絲團有149萬人追蹤,當過高雄航海大使,出書連總統都得曾親手拿去櫃台結帳。

難以想像,這些備受寵愛的貓咪,曾有在外流浪或被送養的經歷。

前去拜訪黃阿瑪和牠的後宮們時,適逢傍晚,街道車潮正多,走進後宮所在的大樓大廳,厚重金屬門一闔上,就隔絕外界一切聲響。

採訪小組在專人帶領下,從大廳繞進長廊,走過廊道口,轉彎,進電梯,出門,在兩扇門間又走進一道門。一邊行走,腦中不禁浮現年節欣賞的《後宮甄嬛傳》畫面,想起那讓人眼花撩亂的後宮深似海。

窗明几淨的客廳,有看起來很好磨爪的沙發,有貓砂盆,有乾淨的水,有飼料,四面八方還有宮廷眼線……喔不,是寵物監視器,但,就是沒有貓,一隻都沒看到。

黃阿瑪加上牠的後宮,應該要有8隻貓才對。

領我們「進宮」的人哈哈笑,說牠們可能都還在睡覺。沒事的,皇家貴族豈是能讓草民說見就見。好在頻道中自稱「奴才」的狸貓和志銘接著現身,為大家敘說「黃阿瑪的後宮生活」。

狸貓繪製的黃阿瑪後宮全家福,上排三隻貓,自左邊數來分別為柚子、小花和浣腸,下排五隻貓,自左邊數來分別為三腳、招弟、黃阿瑪、Socles和嚕嚕。(圖片提供:黃阿瑪的後宮生活)

細說奴才的故事 到底誰被誰「認養」

狸貓和志銘同為中國文化大學校友,相差不到5歲,念的又是不同科系,兩人相識於學校宿舍,曾經是室友關係。後來不租學校宿舍了,三五好友在學校附近承租雅房,依然彼此照應。

也是在校外租屋的那段期間,幾個大男生一起養了阿瑪,不過現實情況上,又更像是阿瑪選擇了他們。

2019年,志銘和狸貓曾經特別拍攝歌曲MV,透過影片還原10年前初遇阿瑪的故事。

時間回到2009年,志銘某天放學回租屋處,在一樓看見當時還沒被取名為黃阿瑪的阿瑪,牠絲毫不畏生,遠遠看見志銘就喵喵喵地叫,又蹭又聞的,可愛的模樣讓志銘心動不已,忍不住走到便利商店,掏錢買貓罐頭「孝敬」一番。

回到租屋處後,志銘和狸貓等室友們聊起阿瑪,眾人驚訝的發現,當天好幾人都曾遇到這隻擁有橘色、白色毛髮的胖貓,而且也都曾自動奉上罐頭……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貓叫聲,打開門──阿瑪駕到。

志銘回憶,阿瑪從最初相遇就是一隻很愛講話的貓,「而且叫聲特別大,行為很霸氣,看起來就是出逃在外的皇室子弟。」

不請自來的阿瑪,當天就毫不客氣的走進房間,痛快吃了當時室友餵養自家貓咪的飼料,接著就大搖大擺地待了下來。志銘和狸貓等人曾PO文求認養,想為牠找到好人家,但成貓向來難尋新主人,幾位大男生商量之下,決定收留阿瑪,而且就飼養在狸貓房間裡。

志銘說,當時他們有位室友特別愛看清宮劇,成天「皇阿瑪」、「格格」地喊,可能受他影響,加上阿瑪渾身霸氣,在為貓取名時,就想到「阿瑪」一詞,加上狸貓本名姓黃,所以就取了全名「黃阿瑪」。

在YouTube頻道影片中,黃阿瑪時常展露牠愛講話、嗓門大的一面,看起來格望有皇上發號施令的架式。(攝影:王騰毅)

有趣的是,其實志銘和狸貓在大學之前,對貓都沒什麼特別的好感。志銘兒時曾因想抓貓,卻被貓兒狠狠兇了一頓,而下害怕的記憶;狸貓則是因家裡養的鳥兒曾被野貓吃掉,對貓沒什麼好印象。

兩人直到大學和養貓的室友一起住,才漸漸扭轉對貓的看法,當時的室友也成為他們作為新手貓奴的最佳導師。

貓奴的衝動 後宮日漸壯大

都說好室友難尋,狸貓和志銘不只當了很久的室友,畢業後還一起創業,以「米花映像」為名開設影像工作室,接著又從2013年一起經營「黃阿瑪的後宮生活」至今,緣分深厚,連回憶當時初識的第一印象,兩人都笑說「忘了,認識太久了」。

從不太喜歡貓、開始養了一隻貓,到現在瘋狂地同時養了8隻貓。絕大部分「歸咎」於志銘自認「衝動」的個性。現在的後宮,超過半數的貓都是志銘點頭要養的,狸貓笑說,那時他去當兵前後期間,工作室就多了3隻貓,分別是招弟、三腳和Socles。

母貓「三腳」被粉絲們視作是後宮裡的「娘娘」,時常喝斥其他貓咪,像是在為皇上打理後宮秩序的賢內助。(攝影:王騰毅)


志銘細數後宮前塵往事,貓咪數量壯大的速度的確快得叫人吃驚,從2011年到2015年間,就多養了6隻貓。志銘說,每領養一隻貓咪,都會想說「好像不能再增加了」,但「我就是比較容易感性衝動的人,不是很理性,想怎樣就怎樣,意識到時就已經好幾隻了」。

像是缺一隻腳的母貓「三腳」,原本是隻浪貓,不知何故斷了掌,在弱肉強食的街頭,跑不快,又沒結紮,時常就是大腹便便的模樣,當時被好心民眾帶去結紮,並在網上PO「送養文」。

志銘搖搖頭說,當時在網上中看到三腳的故事,「同情心氾濫」,就將牠帶回來,後來收養的公貓「嚕嚕」也是如此,因聽到要被人棄養,志銘再度「同情心氾濫」,就把牠帶回來。

只有公貓「浣腸」是唯一一隻由狸貓帶回家的貓。狸貓說,當時在網路看到送養文,就把當時還是幼貓的「浣腸」攔截下來,「因為牠的花色跟阿瑪很像」,當時初遇阿瑪,阿瑪就已經是成貓了,幼貓「浣腸」足以讓他勾勒出「阿瑪」小時候的模樣,「但後來發現個性完全不一樣」。

浣腸擁有一雙鬥雞眼,雖然身上的花色和阿瑪很像,但個性卻比較膽小且神經質。(攝影:王騰毅)

推廣領養不棄養 粉專PO文送養、協尋

每隻貓咪都是貓奴心中的寶,這些貓咪在來到後宮之前,都有自己的故事,雖未到身世坎坷,卻也充滿辛酸血淚,這讓志銘和狸貓更願意長期推廣「領養不棄養」的理念,而且身體力行,他們透過「黃阿瑪的後宮生活」Facebook粉絲固定協助民眾貼動物送養文、協尋文,為還沒有家的、找不到路回家的動物們努力,2013年以來從不間斷。

志銘說,其實貼送養文或協尋文得到的迴響不是很多,「絕大多數人無法理解我們這樣做的目的及意義,可能就是看過去就算了,甚至還會有人覺得怎麼一直貼。」

但時不時還是有些聲音會浮現,讓他們深刻覺得做這件事情是有必要的。志銘說,例如有些人就會來留言,說自己就是在這個粉絲頁認養到貓,「可能這是千中選一,但聽了就覺得,原來還是有幫助到人,可以繼續做。我們也一直在想,到底怎麼樣可以把這件事情做得更好。」

母貓「招弟」是狸貓和志銘養的第二隻貓,被粉絲視作後宮的「皇后」,原先和阿瑪一樣同樣是流浪貓。(攝影:王騰毅)

接案生涯充滿血汗 貓兒療癒職業倦怠

當初會開設粉絲專頁,其實原因非常單純,兩人本來就從事影像工作,隨手記錄愛貓生活片段,再貼上去,並不是難事。

志銘是中文系畢業,狸貓則是廣告系,在狸貓要拍畢業製作影片時,找上志銘一起幫忙,那時意外發現兩人在個性、專長上都能互補,適合共同工作,例如志銘對文字掌握度高,可以協助文案發想,而狸貓則能透過影像呈現企劃作品。

還在就讀大學時,他們就曾以「米花」的團隊名字接案,畢業後成立工作室,他們說,因為當時還在摸索,所以什麼案子、什麼價錢都接。一下在新人淚汪汪的婚禮現場當婚攝紀錄,一下去幫歌手拍攝MV,一下又窩在工作室幫人剪輯影片。

當時還沒迎來台灣YouTuber快速成長的時期,但兩人的工作經驗正巧為2015年開設YouTube頻道埋下養分,讓他們比起同期YouTuber省去更多摸索影像製作的時間。

例如,志銘和狸貓曾翻出2009年拍攝阿瑪從紙箱跌落的影片,重新剪輯後放在Facebook和YouTube頻道,讓粉專知名度快速飆高,那時看著點閱率、分享數、留言數飛速成長的時刻,印象還很清晰,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這些迴響,也讓他們在本業之餘,找回對影像工作的熱情。

志銘回憶,當時剛出社會,年輕時也許都會怕人因為年輕而看輕自己,總是特別擔心被「拗」,偏偏狸貓就是好好先生的模樣,也很好說話,若派狸貓去談案子,常常會被額外附註一些工作事項,因此後來較多對外聯繫的窗口,還有行政庶務等,都由他處理。

隨「黃阿瑪的後宮生活」逐漸打開知名度,工作室增加不少小幫手,但志銘和狸貓的基本分工仍然不變,訪談間,狸貓多是靜靜地聽,偶爾補充幾句,偶爾和志銘爭辯究竟當年當兵時工作室多了哪些貓,一來一往,笑果十足。

留住好時光 把貓咪畫成漫畫

除了主力於影像製作外,狸貓也是將後宮8隻貓畫成漫畫的主筆創作者。

在「黃阿瑪的後宮生活」相關著作中,由志銘和狸貓在2015年出版的第一本書《黃阿瑪的後宮生活:阿瑪建國史》中,就有一些Q版後宮貓咪插圖。

當初的圖畫和今年甫出版的漫畫書《黃阿瑪的後宮生活 貓咪超有事2-尋找灰胖之旅》對比,能看見狸貓逐漸抓住每隻貓咪的神韻與個性,身體線條變得豐盈,眼神也格外有戲,就算是花色很像的阿瑪和浣腸,也能讓粉絲一眼就辨別這是誰,且不單純僅是紀錄性的捕捉貓咪面容,而是挑戰使用貓咪角色來說一個虛構的故事。

狸貓說,因為大學唸廣告系,自然會畫一些圖,最初其實是為了要推出LINE貼圖而將貓咪畫成圖像,「最早期要投稿貼圖是不能使用照片的,所以那時繼續畫下去。」而第一本書出版時,還是他們自己排版的,「那時我們就覺得書裡好像少點圖案,所以這些圖也順便放進去。」

畫著畫著,狸貓本來沒想過畫作能出漫畫,2020年也就這樣,突然的迎來第一本漫畫圖文書《黃阿瑪的後宮生活 貓咪超有事1-貓奴的崩潰與歡愉日記》。

志銘則長期認為應該要持續將貓咪圖像化,他說,貓咪的生命有限,但看著牠們,又會希望這些故事能永遠留下去,圖像是一種延續的方式,「我那時跟狸貓說,愈早開始畫愈好,跟真貓的連結就越緊密,過程中我們也代入很多情感,現在很多人看圖就會知道這隻貓是阿瑪或是嚕嚕。」

如何面對死亡是每人一生必然面對的課題,身為以紀錄寵物生活為主的影像創作者,時常也收到觀眾提問「貓咪若死了,你們要怎麼辦?」的問題。

《黃阿瑪的後宮生活 貓咪超有事2-尋找灰胖之旅》正是直接碰觸這塊最沉重的議題,漫畫圍繞在阿瑪和志銘飼養、已離世的寵物兔子「灰胖」,描述阿瑪重逢灰胖的故事。

志銘說,其實從創立粉絲團以來,就常常收到「貓咪死了怎麼辦」的疑問,尤其當小朋友問時,又該怎麼回答?他兩手一攤,「其實就是這樣啊,我們的日子還是會繼續。」而將生死議題畫成漫畫,也是間接敘說他們如何面對寵物別離。

將貓咪圖像化,也有其他考量。例如當他們要發展文創商品時,更有助於發想設計,發揮創意;還有鏡頭拍不到的日常小事,一些貓奴親眼看見、卻不是能時刻拍到的可愛瞬間,也都能利用圖像描繪出來。志銘笑說,不少人看日常漫畫,都說覺得像在看影片一樣,因為已經能自動從圖像代入貓咪模樣。

志銘(左)和狸貓(右)在大學相識,如今是事業戰友,對於哪些題材該拍,哪些題材不該碰,已很有默契。(攝影:王騰毅)

興趣變成工作 網紅不好當

現今的志銘和狸貓,已經不是當年那剛出社會,需要四處接案碰運氣的青年,而是專心將生活經營成一個品牌。當年從記錄愛寵拾回工作新鮮感,如今當興趣成為工作,演算法捉摸不定,還有不同社群平台快速興起的狀況下,他們仍然要卯足全力,拍影片、發文、錄Podcast,發想好題目,生活緊湊程度,叫人不禁也要嘆一聲,原來網紅真的沒那麼好當。

狸貓說,在經營上,他們仍然以生活記錄為主軸。有些流量高的題材,例如膠帶貼貓,貓就會做出奇怪動作等題材,他們不做,仍以原先喜愛的生活題材為主,「一開始其實是順勢做這個頻道,但現在做寵物的頻道越來越多,當然會有壓力,但每個工作也都會有這樣的狀況,所以就是去面對。」

訪談間,虎斑貓柚子早已輕巧現身,挑好位置,窩在奴才們的膝上,瞇眼享受撫摸。訪問結束之際,某扇門後突然傳出一聲大叫,狸貓和志銘不約而同地說:「阿瑪想出來了。」

門打開了,當年曾是流浪貓的阿瑪,也是靠這招找到現今的奴才。牠如今變得圓滾滾,眼神卻仍然銳利,緩慢踱步,盯著後宮生面孔,咻一聲跳到我的電腦旁,直挺挺坐著看我,對面的狸貓和志銘則是看著阿瑪,滿臉寵愛。

阿瑪在訪談尾聲突然出現,像抓準時機送客似的。(攝影:王騰毅)

阿瑪的叫聲像後宮某種秩序,從另一扇門走出來的三腳娘娘,也隨阿瑪的身影一拐一拐地來到客廳,狸貓和志銘再露出笑容,溫柔呼喚三腳來到沙發上。

若沒有養那麼多隻貓,也許狸貓和志銘現今的人生道路會大不相同,沒有對這些生命的責任,他們可以出國讀書,或去外地工作。

如今走在這條路上,興許時常出現為了點閱率或觸及率而憂愁的灰色片刻,但那些假設和如果,再怎麼樣虛幻甜美,應該遠遠抵不過眼前這般毛茸茸而溫暖的真實生活吧。 

主題照:貓奴狸貓(後排右)和志銘(後排左)在2013年創立「黃阿瑪的後宮生活」Facebook粉絲專頁,人氣之高,讓他們第一隻飼養的貓咪黃阿瑪(前),儼然已經成為國民貓咪。(攝影:王騰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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