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國教 沒有明星學校
瑞典人爭論12年國教的重點,不在於明星學校或學費排富的問題,而是延長義務教育真能降低未來年輕人的失業率嗎?有些人認為,「學什麼」比「學幾年」來得重要。
文/黃齡儀 (政大新聞所博士生,目前旅居瑞典)
很難想像,瑞典是一個沒有所謂「明星學校」的國家。當我向瑞典友人說明何謂明星學校時,他們反問「為什麼要有明星學校?」由一個瑞典人來看近來台灣十二年國教所引發的論辯,他們關心的焦點完全不同。瑞典人不在意明星學校的問題,他們更關心延長義務教育對學生生涯有沒有幫助。
目前瑞典的義務教育是九年,從一年級到九年級,高中並非義務教育。近來,因為歐債風暴以及青少年居高不下的失業率,瑞典人也開始認真思考是否將義務教育延長至12年,至今的看法仍相當分歧。
反對黨社會民主黨領導人羅文(Stefan Löfven)與前教育部長貝蘭(Ibrahim Baylan),今年初在瑞典影響力最大的《每日新聞》(Dagens Nyheter)共同提出延長義務教育至12年的訴求。在這份訴求中,主要的論點有兩項:一是過去瑞典在面臨高失業率和金融危機時,總是以提升教育程度來因應,現今執政的右翼政府應該也要以提升教育程度來降低失業率。二是根據統計,高中中輟生的失業率是非中輟生的兩倍,這些人在現今的環境中,根本無法獲得工作機會。因此,必須延長義務教育以因應目前社會的趨勢。
然而,教育部長比約克隆(Jan Björklund)卻有不同意見,他認為問題並不在於政府是否延長義務教育,而是學生們對教育體制的疲乏。高中所提供的是學生不感興趣的科目,大學也是。他認為應該仿效德國,將高中科目改為較實作的科目(例如修車、老人看護等),而非理論科目。他不認為高中是為了大學做準備,因為並不是人人都適合大學,也不是人人都想念大學。
《烏普薩拉新報》(Uppsala Nya Tidning)的社論也支持比約克隆的論點,認為理論科目並不適合所有學生,延長義務教育只是基礎教育的延伸,而不會給予更紮實穩固的知識。因而,重點該是討論老師應傳遞何種知識才是正確的,而非延伸義務教育。
一向支持社民黨觀點的《晚報》(Aftonbladet),對延伸義務教育抱持正面的態度,認為延長義務教育至高中階段可以增加往後個人職涯的彈性,如果沒有高中學歷,未來人生的工作機會將會劇減。
瑞典長久以來深受社會主義的影響,對於學校的思考是「不同學校應該提供相同的品質,學生的表現也應該相同」。媒體往往不是聚焦「明星學校」,而是去檢討學生表現特別差的學校,這些學校常常聚集在外來移民區。且因為瑞典高中與大學的成績評等制度為ABCDEF制,也沒有硬性規定獲得不同成績學生的百分比,人人皆可以拿A,因此,學生與學生之間並不需要因為分數而競爭。甚至有學生害怕去「較好」的學校,怕和別人相比之下反而無法突出,不能獲得A的成績。問左鄰右舍,瑞典人仍然偏好自己的小孩去鄰近的學校上課。
瑞典政府支持鄰近入學,但也提供彈性讓人民可以自由選擇。有些瑞典學生不去鄰近學校上課的原因,並非為了明星學校,而是想去基於特殊理念開辦的學校,例如穆斯林學校,或是全戶外教學學校。這時政府提供學校基金,使得學生也可以選擇非鄰近的學校,且獲得相同的福利。
瑞典的學費從義務教育到大學皆是免學費,並認為這是公民的基本權利,因此,並不排富。當我和友人提及瑞典的學費政策,他們驕傲地說,那是因為人民繳交的稅從30%到60%不等,越富有的人繳得越多,他們繳那麼多錢,當然可以享受政府提供的福利;由於稅率高,稅後大家的錢都差不多,瑞典沒有特別富有的人。
當然,瑞典社會裡還是存在著少數願意投資子女的父母,想盡辦法將自己的兒女送進私立的「貴族寄宿學校」,藉此認識名人的第二代,以提升子女的社會資源。子女們必須全天候住宿在學校內,且這些學校不受政府補助,學費也不便宜,一年約要瑞典幣20萬元(約新台幣90萬元)。
菁英教育向來不是瑞典教育的目標,在一個班級裡,老師不會特別鼓勵優秀的學生,反而是將資源和時間花在表現較差的學生身上,這樣的想法根深柢固在瑞典人的文化裡。人人平等,扶植較弱勢的學生,也許是台灣社會裡較少被思考的一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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