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鼠

發稿時間:2024/07/12
餵鼠:一種老派登山家風範
餵鼠:一種老派登山家風範
作者|艾爾.艾佛瑞茲(Al Alvarez)
譯者|鄭煥昇
出版社|臉譜
出版日期|2024/07/06

「攀登不為什麼,只為了餵養心中的那一隻老鼠。」

上述這句俚語,指的是登山的渴望就像內心有隻老鼠,登山家必須不斷去餵養牠,以解這隻鼠的渴,即是源自補書主角莫.安東尼。出生於戰亂時代的安東尼,自十九歲起便浪跡天涯,從阿爾卑斯山到喜馬拉雅山的八千公尺群峰……在挑戰極限的冒險中找到了生命中最大的樂趣。

英國文學作家艾爾.艾佛瑞茲,同時也是安東尼的長年繩伴,透過與安東尼的相處,以真摯的文筆記錄下這位登山奇才的山岳生涯以及他們之間的友誼。

內容節錄

《餵鼠:一種老派登山家風範》

▍第六章 餵鼠(節錄)

  莫對於推動著他──乃至於推動著大部分登山者──去自虐的那股動力,有一個很生動而準確的表達法;他稱之為「餵鼠」。他從羅賴馬山回來後,他心中的老鼠被餵得飽飽的,但我眼中的他卻從來沒有這麼消瘦跟這麼憔悴過。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隔幾個月就又開始盤算著要再來一次遠征,只不過這一次潔姬說什麼也不肯被晾在家裡,於是他們決定找三個朋友──比爾.巴克(Bill Barker)、馬爾坎.豪爾斯(Malcolm Howells)、伊恩.坎貝爾(Ian Campbell)──搞一趟私人行程,目的地是浪塘喜馬拉雅這塊在聖母峰以西,且大約十二英里外就有希夏邦馬峰的區域,其中希夏邦馬峰是唯一一座完全處於中國境內的八千公尺高峰。為了省錢,他們從威爾斯開車走陸路取道阿富汗,到了加德滿都。他們只拿到縱走而非大規模遠征的許可,但這並沒有阻止他們──按莫的說法──「敲掉一點岩柱,爬上一座小山峰──大概兩萬一(千英尺)吧,好像是。是挺辛苦的,走起來距離不短,但那感覺很好。」巴克、豪爾斯與坎貝爾先成功登頂,莫與潔姬隨後跟上,只不過兩人對於他們在高海拔上會有什麼表現,兩人都有一點緊張,雖然莫其實在托羅山有過上到兩萬英尺的經驗。事實證明「潔姬像輛小火車健步如飛」,而莫這邊感覺問題也不大。

  那年是一九七四,從那之後到一九八三年的每個夏天,莫都會重返這些世界之巔等級的山脈,不是去喜馬拉雅就是去喀喇崑崙。大部分這類遠征都頗為低調,資金大部分是由山友自掏腰包──偶爾才會有聖母峰基金會(Mount Everest Foundation)與英國登山委員會(British Mountaineering Council)幫一點點忙──不會有一般媒體報導就算了,甚至連圈內刊物如《山岳》(Mountain)或《高處與登山者》(High and Climber)也都隻字不提,除非是他們登上了山頂。這些行程與其說是一般大眾想像中的遠征,不如說是莫與他的快樂夥伴們去踏青的完美一天,只不過踏得遠了一點、高了一點。

  唯一的例外發生在一九七七年,當時莫獲邀加入挑戰食人魔峰的團隊。食人魔峰就是喀喇崑崙山脈的拜塔布拉克峰,海拔兩萬四千英尺,為比亞福(Biafo)冰川區的最高點。那條路線既長,又對技術要求甚高──途中得克服花崗岩與結冰的陡坡,那些關卡即便是搬到只有一半高的阿爾卑斯山,也一樣難爬──近六年來已經有兩支英國隊跟兩支日本隊在這裡鎩羽而歸。換句話說,這裡絕對可以把老鼠餵得飽飽的。

  雖然莫認識另外五名隊員,而且也都算喜歡他們,但五人當中只有一個人──克里夫.羅蘭茲(Clive Rowlands)──跟他算熟,而且只有兩個人──克里斯.鮑寧頓(Chris Bonington)與道格.史考特(Doug Scott)──是全職的專業登山者。唯一一個有名到連徹底的圈外人都認識的,大概就是鮑寧頓了:他寫過好幾本書,還主辦過好幾趟廣獲報導的高山遠征去挑戰像聖母峰與安娜普納峰這樣知名的高峰;他已經是固定的電視咖,各式與登山無關的產品報紙廣告上都看得到他代言的臉龐。史考特做為一個鬍子大力氣更大的彪形大漢,既沒那麼有名,也完全不屬於體制內──這說的是政治體制,他自承是個無政府主義者──但他創下過許多傲人的首登,而且他的資金都是靠巡迴演講賺來。每個登山者──職業也好業餘也罷──都想要在所處的路線上登頂,再小的路線也一樣;登頂就是登山這場遊戲的目的。然而對於專業登山者而言,巔峰會散發一種業餘山友所不太能體會、特殊而切身的強烈感受:那簡單講,就是專業登山者的本質。在食人魔峰之上,他們狠狠地補充了他們的本質,雖然巔峰本身只是山的一小部分。

  到了要最後衝刺的時刻,初始的隊員已經從六名變成四名:保羅.「圖特」.布雷斯威特(Paul “Tut” Braithwaite)已經因為落石而負傷;尼克.艾斯考特(Nick Estcourt)因為一開始跟鮑寧頓組隊攻頂施力而氣力放盡。所以此刻只剩下史考特、鮑寧頓、克里夫.羅蘭茲與莫在山上,另外兩人就在底下的冰河基地營裡等著。

  食人魔峰有兩處峰頂,分別是西峰與主峰──其中主峰高出兩百英尺──由一道鋸齒狀的長長山脊連在一起。七月十二日,莫與羅蘭茲領頭登上了西峰,然後這四名登山者在東南壁上挖了一個冰穴過夜,位置就在鋸齒山脊的下面一點。隔天早上,史考特與鮑寧頓沿著山脊下方移動,開始攀爬主峰塔下面那些險峻而困難的岩層。由於莫要負責替BBC拍攝攀爬的過程,所以他們的計畫是讓他與羅蘭茲在冰穴裡等一小時,期間兩人會拍照並保持體溫,之後再跟隨其他人登頂。但等兩人按計畫來到主峰塔的基底時,他們發現鮑寧頓在一心想登頂的狂熱中,忘了把裝備留在原地給他們用,而莫與羅蘭茲也沒有攜帶備用的裝備。不過儘管如此,莫羅兩人還是設法以自由攀登(裝備只能用來確保安全而不能用來協助前進)的方式,前進了兩段困難的繩距,來到了他們能用喊聲與另外兩人溝通的距離。此時,史考特已經來到一片峭壁頂端光禿的岩面上,並且正準備要以鐘擺法擺盪到側邊的一道裂縫處來獲致比較容易的登頂路線。(鐘擺法是一種在找不到握點的山壁上進行橫渡的技巧。登山者會把繩索盡可能固定在他能搆到的最高點,然後把身體放低並像鐘擺一樣前後擺盪。此時的登山者會貨真價實地在山壁上助跑,並藉此蓄積足夠的動能去抵達另一條地理學所謂的弱線〔line of weakness〕上。鐘擺技巧在像優勝美地這類地方進行硬石攀岩的時候,不時會派上用場──像要在著名的酋長岩〔El Capitan〕上克服外號「鼻子」的岩塊,就需要用上一種獨特的高難度鐘擺──但在高海拔用上鐘擺還是挺罕見的。)鮑寧頓往下喊聲說這是最後一處必須認真攻克的繩距了,而等他們前兩個人上去後,他們會把繩索垂下去給另外兩個人。惟此時只剩兩個小時就要天黑了,所以莫與羅蘭茲非常不情願地下了一個決定,他們要撤回到冰穴裡,隔天再自行攻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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