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碼

發稿時間:2023/09/22
暗碼
暗碼
作者|伊莎貝拉.蒙德娜督(Isabella Maldonado)
譯者|顏湘如
出版社|春天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3/09/20

十六歲時,妮娜憑著機智與膽識,逃過連續殺人魔的毒手。多年後,她成為身經百戰的FBI探員,某次公園遇襲的打鬥影片在網路瘋傳,卻引來殺人魔的注意。當年的兇手化身網紅「暗碼」,設計出一個個恐怖難解的謎題,犯下手段兇殘的謀殺案,迫使妮娜出馬調查。她和犯罪測寫專家聯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誓言將「謎人」繩之以法。面對深埋過去的恐懼,一場致命的終極對決,誰會是最後贏家?

內容節錄

《暗碼》

十年前
維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郡
少年及家事法地區法院

  妮娜.艾斯培蘭札仰頭注視著掌握她命運的男人。亞伯特.麥肯泰爾法官正沉默而仔細地瀏覽上呈的卷宗。她極力抑制讓橡木長桌底下的腳不再抖動,並調整臉上的五官位置,希望能露出看似禮貌的表情。書面資料已提交,證詞也已聽取完畢—最後只剩裁定了。

  法官停止閱卷轉而看著她,細細打量一番後才開口。「我現在準備要對妳提出的聲請作最終裁判了,但在此之前,我想先確定妳清楚知道這個決定的後果。這項裁定不得撤銷。從現在起,妳將要對妳的任何行為或是達成的協議負完全責任。」

  妮娜的程序監理人凱爾.魏澤斯將食指插入襯衫衣領內拉了拉,說道:「這些條件她接受,庭上。」

  魏澤斯是法院為了維護妮娜的權益所選任的代理人,十七歲的她無法自行向法院提出申請。魏澤斯的銀白頭髮、深刻的皺紋與臨危不亂的沉穩態度,顯示出他經驗老到。他疲累憔悴的神情則見證了他長年與一個難以捉摸的少年法院體系爭辯的結果,這個體系能否伸張司法正義全憑情況而定。

  法官瞄魏澤斯一眼,接下來的話卻是對女孩說的,他即將從此改變她的一生,無法逆轉。「我了解妳為什麼向法院聲請自立,特別是有鑑於妳目前的處境。」

  這次開庭並未對外開放,僅有少數幾人獲准旁聽,他們不安地在座位上動了動身子,妮娜卻不允許自己畏縮。事情發生後,她便暗自發誓絕不再重回到這個體制內。假如法官的裁決對她不利,她會再次逃跑,而且這一次,在她滿十八歲之前不會讓任何人找到她。

  「妳已經證明妳能養活自己,」麥肯泰爾法官說道:「但妳接下來有什麼計畫?妳對未來有什麼目標嗎?」

  魏澤斯搶先她回答。「庭上,我們提交的文件顯示她已獲得喬治.梅森大學提前錄取,而且也申請到獎學金與學費補助金。她還有一份兼差的工作,將來會住學校宿舍—」

  法官舉起一隻滿是老人斑的手來。「我想聽艾斯培蘭札小姐親口說。」

  魏澤斯原本打算介入,讓她無須經歷這一刻。他和負責她的社工在開庭前都曾向她提出忠告,如果法官問及生涯規劃,建議她發表一番感人的言論,說她打算當護士、幼稚園老師,或是加入和平工作團。嚴格說來,這不算說謊。她確實考慮過這些選項,但只是曇花一現,隨後她便領悟到自己後半輩子應該做什麼了。只不過法官會接受她的選擇嗎?

  魏澤斯在桌子底下偷偷踢她一腳。她知道他希望她說什麼。但話說回來,她從來不曾因為別人說她應該怎麼做她就照做。這很可能便是她不停換寄養家庭的原因。

  下定決心後,她挺起雙肩,選擇實話實說。「我要就讀喬治.梅森大學的刑事司法系,畢業以後進警局,努力地升上警探,然後窮盡我的職業生涯把那些傷害兒童的禽獸關進牢裡。」

  魏澤斯抹了把臉,郡府社工也搖頭。

  妮娜不理會他們的反應,將注意力集中在法官身上。「這樣的未來夠久遠了嗎,法官?」

  麥肯泰爾法官瞇起眼睛。「妳會繼續接受諮詢嗎?」

  「會的,法官。」

  「艾斯培蘭札小姐,環境造就妳年紀輕輕就非常獨立,」麥肯泰爾法官說:「但必要的時候,妳得讓其他人幫妳。要記住這點。」

  法庭上一片悄然。每隻眼睛都盯著法官。等候著。

  她的神經緊繃欲斷,不知道自己是否讓他對於她處理本身遭遇的能力產生懷疑。她屏氣凝神。

  經過一段彷彿漫無止境的時間後,法官深沉的嗓音打破沉默。「本席准許本件聲請。」

  她吐出長長一口氣。

  「再來還剩一件事。」法官繼續用低沉的語氣說道,她嘴邊的笑容頓時僵住。「申請改名。」他舉起一份公證文件。「妳要求將原名妮娜.艾斯培蘭札改為妮娜.蓋瑞拉。書面資料顯示妳希望自己選名字而不願沿用之前為妳指定的姓名。其實等妳明年滿十八歲就可以改了,何必急在一時?」

  魏澤斯出聲了。「庭上,我當事人的法定姓名是最初負責她的社工取的,因為當時已清楚知道收養是……」—他懷著歉意瞅她一眼—「不太可能了。」

  她的目光往下飄向緊握的雙手。從小,她就不是那種頂著一頭蓬鬆的金色捲髮、擁有一雙湛藍眼眸的女孩,也沒有白瓷般的肌膚或粉紅雙頰。社工們從未用甜美可愛或害羞來形容她。相反地,她倒是無意間聽到過談話片段中充滿固執與任性等字眼。當時她或許不完全了解他們話中的意思,但她知道這些詞彙—加上她的深色頭髮、褐色眼珠與黝黑皮膚—使她與其他女孩不一樣。那些被收養的女孩。

  魏澤斯急忙開口填補這尷尬的沉默。「當時她對此事並無發言權,她認為正好可以利用此次脫離維吉尼亞州政府監護權自立的機會,選一個能反映她人生新旅程的姓名。」

  法官揚起濃密灰白的眉毛看著她。「妳人生的新旅程?」

  她也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您會說西班牙語嗎,法官?」

  「不會。」

  她深吸一口氣。全盤托出才是上策。「第一個負責我的社工可以追溯到十七年前我剛進入這個體制的時候。」

  法官的臉沉了下來。「那些……情況,我注意到了。」

  情況。一個超然客觀的用語,為了保護她的感受。法官或許自以為仁慈,但他掩蓋不了真相。

  她才一個月大就被丟棄在垃圾桶裡等死。

  妮娜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接著說:「那位社工名叫蜜娜.岡札雷斯,她說我最初被叫做『無名女娃』,她希望我能有一個符合我所屬種族的名字,所以她叫我妮娜,就是西班牙語的niña,『女孩』的意思。她還希望我能有個圓滿結局,被一個充滿愛心的家庭收養,所以她替我取了艾斯培蘭札這個姓,意思就是『希望』。」梗在喉頭的硬塊愈來愈大,讓她最後幾個字說得吃力。「我沒有得到那個圓滿結局。」

  「對,」麥肯泰爾法官說:「妳沒有。」

  他沒有企圖擺出施恩的態度,她很感激。

  「但為什麼改為蓋瑞拉?」他想知道。

  「西班牙語的guerreo是『戰士』或『鬥士』的意思,而guerrera—以a結尾—代表女性。」

  法官花了點時間消化她這番話,隨後才流露出會意的眼神。「少女戰士。」

  她點了一下頭。「我已經放棄希望,」她輕聲說道,接著揚起下顎。「從現在起,我要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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