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可以在這裡開花嗎?

發稿時間:2023/06/02
朱槿可以在這裡開花嗎?
朱槿可以在這裡開花嗎?
作者|克萊兒.拉堤農(Claire Ratinon)
譯者|黃意然
出版社|遠流出版
出版日期|2023/05/26

如同你我,克萊兒成年後便久居在大城市裡,無論是在倫敦或紐約,她都深信成功與地位是圓滿人生的關鍵,並且透過填滿生活的忙碌工作,麻痺自己內心的匱乏感。直到一次在紐約巧遇「布魯克林農莊」這個都市農耕計畫,透過施肥、除草、澆灌、收割,她意外重新感受到久未體驗到的生命力,從此每個周六成為她最期待的一天。隨著種植蔬果慢慢讓她找到歸屬和目的,克萊兒毅然決然放棄在紐約的事業,回到倫敦,甚至賣掉倫敦的公寓,單到能讓自己好好投入田園耕種的鄉村住所。

藉著學習種植食物的做法,她也拆穿了自己加諸在身上的謊言──深信她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人,並且在糾結困惑之下,找到一條回歸大自然懷抱的路,也發現了她始終渴求不已的根基,從中治癒了那顆一直躁動不安的心。

內容節錄

《朱槿可以在這裡開花嗎?》

  如今我們已經在鄉間住了將近一年,成功地度過一輪四季是我想要重複的成就。我想要留在這裡,繼續看著薄暮的光線在紫藤葉間舞動,明年再次嘗試在溫室裡種苦瓜。儘管我不知道冬天是否會因為白晝縮短、夜晚變冷而難過,因為以往的冬季都很難熬,但我樂於接受逐漸變暗的光線和日益放緩的精力,及灌輸在這季節變化中的指引――要萬物沉靜、退縮、休息的呼籲。我要放棄控制所有我抽不出空來做,以及沒有成功、沒有成長的一切,藉由鬆手,接受接下來將發生的任何事。

  在這段時期我一年中最愛的水果出現了:第一批蘋果和青梅。某個心曠神怡的一年,我在一處農場工作,那裡的晚熟覆盆子進入九月才成熟。我遭受那些偷偷從圍籬底下鑽進爬出、在灌木叢下面擺好尖刺的無賴荊棘威脅,並且多次在樹林裡絆倒,因為被肆無忌憚橫過小徑的枝條絆住腳,差點摔得臉貼地,就這樣又過了一年的時間,我終於想起為什麼要忍受這一切,因為黑莓終於來了。

  這時期也是戴姆森李子出現的時候,我認識這種水果只有幾年,但是比其他所有的李子都要來得喜歡。戴姆森李子是種奇特的小東西,但是我覺得非常地美味可口,是我最忙碌的種植月分即將結束的象徵。

  戴姆森李子的果皮是深得近乎黑色的靛藍色,鮮豔黃色的果肉緊緊地黏在果核上,這種水果要求你為了享受它的滋味的特權而努力,因為這種果實有苦味,生吃不好吃。必須先煮過,它們才會臣服於你,我這麼珍愛它們的部分原因可能正是因為需要努力。我烤了一些攪拌到麥片粥裡,再將另一把戴姆森李子做成克拉芙堤法式甜點,其餘的則煮成果醬。

***

  我逐漸領悟到我真正渴望的是市集園圃和農場的熱烈、活力與生氣,在那裡人類促進欣欣向榮的生態系統形成。我想望的地方不是沒有人而是充滿了園藝家和栽種人,他們用心目中的荒野與美麗來培育植物和土壤。我渴望的空間是人與自然界深切地纏繞在一起,而不只是繞過別人的私有土地邊緣。我想要居住的地方是放棄劃分與控制的欲望,在那裡園圃側邊的植物可以溢出到小徑上。我想要尋求的地方是人類親手栽種植物,邀請其他的生物到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在四季裡跳舞。我想要待的地方是人們將土壤當成神聖的實體崇敬,在那裡美麗和美味的植物並排生長,到處都是有意圖的地球人,而不是完全沒有他們。我想要待在小型農場、社群種植空間、市集園圃,在那些地方人們都是有意圖、無章法地種植,種到作物都滿溢出來,並且歡迎所有的生物,我想要在那裡和其他栽種的人一起。

  栽種食物既神聖又基本。這是少數我們可以指出是人類能夠繼續生存的原因的行為之一。我們每咬一口都吃掉不可計數的生物的貢獻,包括人類與超越人類的萬物。我們消耗掉陽光和水、光合作用的奇蹟,以及分解作用的慷慨,所有這些實體、元素、過程讓我們的生存成為可能。我們的生存是群體的努力。

  栽種食物是我修復破碎心靈的方法,也是我將自己織回豐富而大膽的祖先織錦的方式。由於我沒有家譜,只能在脈搏中感受到我的祖先,我就是用這種方法讓自己扎根於現在――我自己獨特的現在――並且把握機會赤腳涉水進入長草中,當體重往下壓在泥土裡,明顯地體會到生根的感覺。是植物把我帶到這裡,它們向我伸出根系和枝葉,指引我該往何處去。因為有植物當我的嚮導,因此現在我明白了,儘管我以為自己沒有可稱為家的地方,但是我――我們的真正歸屬是大地。

  樹木為你呼吸,蜜蜂為你嗡嗡作響,菌絲為你鑽入土壤深處。我們的祖先知道如何依照相互依存的法則生活,我們務必要學會那麼做。我們必須深入自己的細胞結構中,找尋那些世世代代以他們應有的大地管理員身分深留在記憶中的東西。當林地的寂靜讓頸部的汗毛豎起來,或者當熱燙的皮膚碰到令人痛苦的冷水而猛烈顫抖,或是當站在懸崖、峽谷,或山坡的峭壁上感覺到心的空間開闊起來時,深呼吸一口氣,我們就能夠接觸到那種記憶。積聚在皮膚上的鹽,流下的眼淚,通過嘴唇的氣息,全都證明了我們是多麼深切地連結在一起。大地存在於讓我們細胞穩定的水中,以及遍布我們骨頭的骨髓裡。我們的祖先深知我們與大地相互聯繫,現在我們有責任記住這一點。為了這個星球,我們唯一的家園,我們必須設法與那些神聖、密不可分的事物保持密切的關係。

  因此我種植養育我的食物,包括黃瓜、秋葵,和小苦瓜,而且我就在這裡,在我所在的地方,做這件事。與季節共舞,在鳥鳴中醒來,暫停一下吸入雨後涼爽的空氣。我用這種方法重新將自己拼湊起來,用這種方法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歸屬感――一種人為的一切無法削弱的歸屬感。沒有任何邊界或劃分、身分識別,或者人為編造的認為我們彼此分離的看法,能夠讓我相信我不屬於大地。歸屬感是種行動,是名詞,但更像是動詞。這種歸屬感就像土壤一樣需要培養,因此每當我感覺歸屬感悄悄溜走,或是從手中被奪走時,我就播下另一顆種子,相信它會在我如今生活的這片土地上萌芽生長。我會照料這棵植物就像它照顧我一樣,當我需要想起了解家是什麼感覺時就仰賴它。

本網站使用相關技術提供更好的閱讀體驗,同時尊重使用者隱私,點這裡瞭解中央社隱私聲明當您關閉此視窗,代表您同意上述規範。
close-priv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