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克威權統治掀動盪 看懂瓦斯漲價如何引爆30年積怨

（中央社莫斯科5日綜合外電報導）哈薩克爆發不滿燃料價格飆漲的示威後，示威群眾今天攻佔機場、政府大樓並縱火。儘管示威起因於燃料價格，但分析家們認根源恐為對30年來不動如山威權政體的積怨。

「華盛頓郵報」指出，這次罕見大規模示威被認為是自蘇聯解體以來對納札爾巴耶夫（Nursultan Nazarbayev）30年統治的最大怒吼。81歲的哈薩克前總統納札爾巴耶夫雖於2019年卸任，但仍以哈薩克「國父」之尊垂簾聽政。

示威在5日進入連續第4天，現任總統托卡葉夫（Kassym-Jomart Tokayev）表示他已將納札爾巴耶夫調離極具權力的國家安全會議龍頭一職；稍早托卡葉夫解散內閣各部會並宣布進入為期2週的緊急狀態，全國的網際網路都被封阻。

● 示威者抗議什麼

哈薩克政府今年1月1日取消瓦斯的價格上限後，燃料成本幾天內翻倍，上週末產油的西部旋即陸續爆發示威，哈薩克西部一向被認為較全國其他地區窮困，當地約70%到90%的車輛都是靠瓦斯。

示威從4日晚間起擴展至西部以外的其他地方，第一大城阿拉木圖（Almaty）就有約5000人上街；據報到了5日深夜，哈薩克全國大部分的網際網路已斷，像WhatsApp、Telegram等常用的社群app都無法使用，幾個電視頻道也斷訊。

為平息動盪，托卡葉夫已表示政府會在西部的曼格斯套（Mangystau）省引入燃料價格上限機制，並在一則推文裡把示威歸咎於「想破壞社會穩定與團結的壞份子」，政府將開會討論示威者提出的社經訴求。

華郵指出儘管示威起因於燃料價格暴漲，但分析家們咸認是出於對納札爾巴耶夫仍在實際掌權的普遍不滿，欽定繼承者的托卡葉夫只是魁儡。

社群媒體流傳的影片顯示，示威群眾企圖拉倒阿拉木圖鄰近城市塔爾迪庫爾幹（Taldykorgan）裡一尊納札爾巴耶夫的塑像。

● 為何進入緊急狀態

在阿拉木圖的示威者今天闖入市政府和幾處政府大樓，不時能看到這些建築的窗戶冒出濃煙；在西部與俄羅斯邊界的阿克托比（Aktobe），也傳出示威者攻入政府辦公機關。托卡葉夫誓言採取最嚴厲手段打擊暴亂，但幾小時後阿拉木圖機場就被示威者攻佔。

首都努爾蘇丹（Nur-Sultan）、阿拉木圖、曼格斯套等地的緊急狀態將持續到19日，期間禁止大規模集會並從每天晚間11時到隔天上午7時實施宵禁。

阿拉木圖衛生局5日表示，4日晚間的示威造成至少40人住院，包含4名員警在內的7人進加護病房。當地警局表示目前有員警137人、平民53人受傷，全市120輛警車有30輛被焚毀。

● 民眾訴求轉向高喊政治自由

「紐約時報」指出隨示威加劇，群眾的訴求也從降低燃料價格擴大至全面政治自由化等層面，當中還包括地方首長由官派改為直選。簡言之就是想推翻自1991年從蘇聯獨立出後就一直沒遭遇實質反對的政體。

納札爾巴耶夫長達30年執政期間，屢次當選得票率都近乎100%，還常把批評他的在野人士或記者下獄。他2019年6月欽定托卡葉夫接班，靠嚴格控制投票、拘禁數百名示威者讓托卡葉夫一面倒當選。

托卡葉夫的辦公室5日上午宣布，他已接受政府總辭，並指派前第一副總理的斯馬伊洛夫（Alikhan Smailov）擔任代總理。但只要納札爾巴耶夫的人繼續掌權，民眾就不會買單哈薩克人。目前許多民怨集中於壟斷資源的精英，一般民眾享受到的財富過少。

然而華郵指出，納札爾巴耶夫有俄羅斯總統蒲亭撐腰；俄羅斯外交部5日表示正密切關注哈薩克情勢。

由俄國領導的一個由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組成的軍事聯盟，在哈薩克總統求援後將派維和部隊到當地，協助平息反政府示威。

● 看動哈薩克動亂背後俄中勢力

華郵指出，莫斯科視哈薩克為其勢力範圍，對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如烏克蘭、白俄羅斯的政治動盪極為感冒，也擔心俄羅斯勢力減弱會激起國內反蒲亭的情緒。

中國也一直擴大自身在中亞的政經影響力，將哈薩克視為其大規模全球基礎設施計畫「一帶一路」的關鍵。

今日俄羅斯（RT）指出，哈薩克境內有許多俄國的關鍵設施，像俄國租用的貝康諾（Baikonur）就是極其知名的太空任務發射基地，哈薩克的穩定對此至關重要。境內薩里夏干（Sary Shagan）試射場則是俄國另一重鎮，供反彈道飛彈系統測試。

此外，哈薩克的俄裔人口達350萬，約占總人口18.4%，其中不乏從16到17世紀就生活於當地的哥薩克人。

俄國智庫「歐亞分析俱樂部」（Eurasian Analytical Club）負責人門科維奇（Nikita Mendkovich）認為，這次大規模示威的背後原因除經濟困頓外，與哈薩克政府跟民族主義份子藕斷絲連，終致引火燒身脫不了干係。

門科維奇說：「過去幾年我們看到哈薩克政府藉由一些反俄措施，與民族主義者及親西方團體唱和，當地執政菁英敵視建制派的俄語居民，其結果就是執政黨在去年1月的國會大選流失100多萬票，然後民族主義份子還食髓知味想得寸進尺。」

18歲之前一直住在哈薩克的俄國政壇人士尤內曼（Roman Yuneman）另指出，除哈薩克國內的民族主義勢力抬頭外，據信多年來的經濟危機與只會讓局勢更糟的COVID-19疫情，都在這次示威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譯者：陳亦偉）111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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