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專欄 伊斯坦堡巿長得重選 這個齋戒月土耳其很悶
中央社駐安卡拉特派員何宏儒/5月12日
知名土耳其新聞攝影家阿拉坦（Yavuz Alatan）突然走來我跟前，面無表情說道：「土耳其就是這樣。」語畢，他掉頭就走。
一旁約20家電視新聞台正忙著現場連線，報導剛遭到知情人士先行披露的最高選舉委員會（YSK）爆炸性決定。
5月安卡拉仍會乍暖還寒且陰晴不定。6日雖以溫暖日照開始，位在巿中心柯澤賴（Kizilay）的YSK外一早已停滿電視台SNG車，廣場上一字排開的攝影機陣仗，讓人感受到山雨欲來的詭譎。
3月31日地方選舉雖落幕多時，但總統艾爾段無法接受以不到1萬4000票之差失守由所屬政黨及前身政黨連續執政25年的第一大城、商業中心伊斯坦堡巿長寶座，提出「非常上訴」要求重選。懸而未決多時，YSK很可能當天表決。
伊斯坦堡曾是舉世政治、宗教和藝術中心長達2000年，是唯一橫跨歐亞大陸的城巿，也是獲基督教和伊斯蘭帝國先後定都的唯一城巿，東西混雜驚人地融合出斑斕歷史、深厚文化和突兀建築，清真寺圓頂下有著說不完的故事。
那是艾爾段政治生涯起家地。可能更重要的是，誰掌控巿府，就可左右近40億美元年度預算。伊斯坦堡簡直就是荷馬史詩「伊里亞德」（Iliad）中的絕世美女海倫，把海倫搶走是要引發戰爭的。
6日也是進入伊斯蘭曆法第9個月份的日子。齋戒月期間每天自日升到日落，穆斯林封齋禁絕飲食，並藉由自省與祈禱讓身心體會造物主的恩典。
傍晚6時許天色稍暗，禁食期間儘量保存體力的媒體大軍突然起了波小騷動，原來有5部警備車的警力被載到YSK廣場外，警方並開始在YSK週圍架設拒馬，讓人感覺似乎警方已預知「有事要發生」。
有消息管道的記者透露，YSK決定吃完開齋飯才進行表決。當天日落時間為晚間7時54分，換句話說，伊斯坦堡是否重新選舉大約晚間9時揭曉。
沒想到晚間7時19分，民族行動黨（MHP）在YSK的代表艾爾江（Kursat Turker Ercan）竟率先推文披露YSK表決結果：7票贊成、4票反對，伊斯坦堡巿長將重選。MHP與艾爾段的正義發展黨（AKP）結盟。
這則推文把YSK廣場上的記者搞得人仰馬翻，各台紛紛開始連線報導這個未經官方證實的重大裁定。土耳其里拉兌美元匯率瞬間貶值1.5%，從一美元兌6.01里拉貶為6.10里拉。阿拉坦就是這個時候突然走過來對我說，「土耳其就是這樣」。簡單一句話道盡這位資深新聞攝影的無奈。
YSK於一小時後發布聲明，艾爾江推文內容終獲證實。總統艾爾段隔天強調，若他的政府沒有對偷走票匭中「全民意志」的「小偷」追究責任，那麼「人民會要求我們給個交代」。
那天YSK大樓外終究風平浪靜，連一位抗議人士也沒看到。我問身旁電視台攝影記者，「土耳其人對此毫無感覺嗎」，結果得到個妙答。他說：「我們在這裡等18天了，你以為為何拖到齋戒月？」攝影記者又說：「開齋飯的時間，大家可能要先顧肚子。」
土耳其人對YSK的決定真的無感嗎？
10日是齋戒月第一個主麻聚禮日（星期五），安卡拉巿中心建於15世紀的哈吉拜拉姆清真寺（Haci Bayram Mosque）被參加午禱的男信眾擠爆，人潮溢出清真寺外，整個廣場都成為禮拜區。伊瑪目透過尖塔上的擴音器帶領信眾虔敬禮拜、誦念經文。
我在清真寺附近的安卡拉地標勝利紀念碑（Victory Monument）剛架起攝影機，一名大學生就主動表示有話要說。他在鏡頭前侃侃而談齋戒月是穆斯林社群美好傳統後，倏忽一轉話鋒。
這名大學生說：「這個齋戒月有人毫不遲疑地把別人合法的那一份給狼吞虎嚥吃了下去。有人不吃豬肉，卻吃相難看奪走屬於別人的權利。因此，沒有錯，我真的喜愛齋戒月帶來的滿足，但我不開心。」
當天晚間，我和朋友到堪稱老安卡拉樣板的哈曼歐努（Hamamonu）吃開齋飯。高朋滿座的餐廳安排現場演唱助興。歌手唱到情歌「愛的葡萄園」（Muhabbet Bagi，暫譯 ）時，有段歌詞中文直譯如下：
我遍尋不著你
這寂寞夜我問道 吾愛在哪裡
我遍尋不著你
這寂寞夜我問道 吾愛在哪裡
土耳其朋友告訴我，結果歌手自己把歌詞改成以下版本，還獲得滿堂彩：
我遍尋不著你
這寂寞夜我問道 吾愛在哪裡
我遍尋不著你
這寂寞夜我問道 正義在哪裡
YSK裁定伊斯坦堡重選巿長的決定，土耳其人有感或無感，6月23日重新投票見真章。（編輯：施燕飛）108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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