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大陸網約車圖像 司機乘客這麼說

－從Uber爭議看共享經濟這件事專題之三（中央社記者翟思嘉北京30日）中國大陸出現手機app叫車平台機制後，這些網約車更機動、車資更便宜，導致計程車司機收入大減，抗議聲浪不斷；但另一方面，擄獲許多消費者心的網約車，一再因安全問題躍上版面。大陸網約車司機、計程車司機與乘客的三角關係，充滿各種愛怨情仇。

●網約車司機─業餘職業都有利可圖

「平常沒什麼事，就是交個朋友」，在上海開網約車的「富二代」小李，閒閒地窩在自己的百萬名車中與乘客聊天，不太在意外面下班車潮帶來的嘈雜與壅堵，「當然，如果能認識女孩就更好了」，小李笑著說。

所謂網約車，在大陸全稱為「網絡（網路）預約出租汽車」，指的是透過手機app軟體叫車的網路預約機制。近年，優步（Uber）在世界各國引發各種話題與爭議；在中國大陸，包括滴滴出行、易到、1號車等，都是幾個民眾耳熟能詳的手機app叫車平台。

大陸上班族小方住在郊區，每天開車通勤，他前陣子上網申請成為網約車司機，「我只做上下班順道接送，多少貼補點油錢，路上還可以聊聊天兒什麼的」。

「坐我車的大部分也都是上班族，上下班作息差不多」，小方說，「有時候限行日，我也坐別人的車，便宜而且更方便」。

除了這類「順風車」確實實踐共享經濟的例子，也有完全以網約車司機為業的人。

過去，大陸手機app叫車平台對司機和乘客都提供高額補貼，一名註冊多家叫車平台的職業網約車司機在網路論壇表示，剛加入線上叫車時，工作輕鬆賺得也多，「開銷上，除了油費這個最大頭以外，最大的開銷其實是違章的罰款和扣分。話費、流量費，保養費，這些都沒多少錢」。

此外，大陸手機app叫車平台也廣邀傳統計程車司機加入註冊，兼營網約車業務。

深圳商報今年5月引述滴滴出行本身公布的數據報導說，全中國大陸已有168萬名傳統計程車司機註冊滴滴計程車。

加入網約車的門檻相當低，叫車平台大肆擴張，「壟斷」隱隱成形，給予網約車司機與乘客的補貼反而愈來愈少，一名網約車司機打起算盤：「在補貼最多，單子也多的4、5月份。我每天跑10個小時，一個月大概能賺1萬左右」，現在「一個月跑25天算，就月入3000元」。

所得變少、規矩變多，車資勢必要提高，不少網約車司機考慮「下車」，但也有人對前景相當樂觀，有網約車司機在論壇留言表示，多數乘客在意價錢，但不代表不願意為更高品質付出，除了便宜，網約車還有相較於計程車的優點。

●網約車乘客─便宜方便大過一切

對大部分網約車乘客來說，「方便」就是網約車優於計程車的原因。一名在大陸工作的台籍幹部說，「大陸出租車（計程車）愛挑客，太近、太遠、太堵都不去。」

他回憶多年前招待客戶，精心選擇一間位在市中心、高峰時間必定堵車的高檔餐廳，誰知步出公司「在路邊招了40分鐘，沒有人願意載我」、「甚至我都坐上車了，司機一聽地名忙說他不認識路，就把我轟下車了」

現在這名台幹常叫網約車，他認為，網約車的出現適度緩解大陸趨於賣方市場的計程車問題；另一方面，「網約車車型大多比較新，運氣好還能坐到百萬名車」。不過他也不諱言，「網約車就是黑車」、「畢竟不合法，我有時也會擔心安全問題」。

一名在深圳工作的林姓上班族平常搭計程車，也以網約車為主。她說，「很多地區計程車都不願去，但都可以叫網約車，而且車資比較便宜，直接在手機上支付車資即可，很方便。」

春節期間，網約車中的「順風車」也成為大眾運輸網的一環。北京的小萬春節前夕正在和電話那頭的陌生人討論出發地點與時間，掛上電話，他鬆了一口氣說：「過年買不到車票回家，約了網約車一起走」。

●計程車司機─苦悶憤怒大喊不如歸去

網約車平台標榜是「共享經濟」，「利用閒置資源」，目的幫更多乘客解決交通問題，不過，沒有總量管制的網約車市場也加劇大陸道路壅堵，造成新的交通問題。

陸媒曾報導，大陸一線城市深圳自2015年以來，異地牌照車輛在深圳註冊的網約車超過30萬台，不少異地牌照網約車長期駐點深圳非法營運，交通擁堵情況嚴重。

對傳統計程車司機來說，惡化的交通狀況讓做生意更加不便，被網約車蠶食的市場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大部分計程車司機，講到網約車都相當氣憤。

在大陸宣布滴滴等手機app叫車合法前，一名計程車司機抱怨，自從滴滴出行等叫車軟體出現後，他的生意直落，以前一個月能賺人民幣7、8000元，現在只剩4、5000元，交完車行的「份子錢」所剩無幾。

「這些車根本不合法！」接著他露出一個神祕的表情，「說是滴滴背後有中央的人」。

這樣的「陰謀論」正顯示大陸計程車司機對公部門取締無力的怨懟，也充滿對未來的無奈。

一名深圳傳統計程車司機一談起網約車，滿腹苦水完全止不住地說，「滴滴網約車出現後，我的每月收入減半，扣掉房租後，還要養妻養兒，根本所剩無幾，有點想搬回山東老家去。」。

高度被剝奪感也引燃部分計程車司機的憤怒，2015年至2016年，大陸各地皆傳出計程車與網約車司機「火拚」鬥毆的場景；也有計程車司機包圍公安部門，要求從嚴取締網約車；計程車司機「釣魚」網約車─先假扮顧客身分叫車，坐上車後揚言檢舉，勒索網約車司機。

衝突最烈的時候，網約車司機如驚弓之鳥，躲公安、也躲計程車司機，擔憂被抓、被罰錢、扣車，多數網約車司機不敢隨意出入載客，公司也發訊要求司機「遠離機場或車站」、「遇到盤查不要輕易下車」，乘客上車前還得先套好招，萬一遇上臨檢，「就說是好心讓人搭便車」。

●一個女教師之死─網約車安全問題浮現

網約車司機缺乏保障，同樣地，網約車乘客也缺乏完整的保護措施，安全問題是最大的疑慮。

南方都市報今年3月30日報導，深圳市交通、交警等部門3月29日約談滴滴、優步等5大網約車平台，並公布了幾項驚人數據：深圳網約車駕駛員群體中發現吸毒前科人員1425名、肇事肇禍精神病患1名、重大刑事犯罪前科人員1661名。

另一項數據也顯示，2015年深圳全市網約車共發生交通違規75.6萬宗、上報涉網約車交通事故共3653宗、部分網約車駕駛員疲勞或帶病駕駛。

乘客與司機的糾紛更層出不窮，諸如彼此互控態度不好、衛生習慣不佳；有人質疑司機繞路超收費用，最後演變為互毆；有4名女乘客在海南海口搭乘網約車時，發現司機在駕駛座上自慰。也有多名乘客給司機打差評（負評）或是向平台投訴後，遭到電話簡訊騷擾甚至詛咒，更有乘客因此收到過「死亡威脅」。

不過，這些糾紛多數只在網上供人抱怨或取樂，直到今年5月，大陸深圳一名夜歸鍾姓女教師遭網約車司機劫財殺害的案件，才讓大陸社會開始正視網約車的安全隱憂。

這名女教師年僅20多歲，遇害當天晚間透過網約快車平台叫車，隨後失聯，她的丈夫報警後，隔天抓到兇嫌。兇嫌供稱，他在晚間接到女教師後，將車輛開至偏僻路段，持刀逼迫她交出身上財物，之後殺害這名女教師。

案件經報導後，許多乘客開始在網上或媒體投訴乘坐的網約車真實牌號與手機上顯示的不一致，當時陸媒直指大陸網路約車平台普遍對司機素質的把關存在明顯漏洞，有評論建議應該由政府介入加強監管。

存在安全漏洞的網約車平台，在大陸今年7月宣布「網絡（網路）預約出租汽車」合法後，似乎出現改善的契機，但監管之下的網約車還能留有多少共享經濟精神，仍是難以解答的問題。105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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