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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10年風水輪流轉」,不過歐洲聯盟(EU)的政治風水等了大概70年,才開始明顯地由西向東動了起來。兩個環境變化加上兩個組織變化,讓歐盟吹起這場東風。
第一個背景環境,是「安全」二字成為歐洲新主流、新常態,使東部國家的聲量和份量愈來愈重。
與俄羅斯相鄰的愛沙尼亞、芬蘭等國家,老早就向歐盟主流的老牌西邊國家警告俄國獨裁者蒲亭(Vladimir Putin)的侵略性、反對加深經濟依賴,但直到2022年俄國全面入侵烏克蘭後,才讓許多歐盟政治高層後悔不聽勸。
歐盟執行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主席范德賴恩(Ursula von der Leyen)就曾對此懺悔「我們應該更聽進去中東歐的意見。」
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歐洲版將中東歐的波蘭、捷克、波羅的海及北歐諸國,統稱為歐洲的「側翼國」(flank states),他們的共同點是想要遏阻俄羅斯、強化歐盟國防、維持與美國友好關係。
俄烏戰爭將歐盟重心扭轉,政經領域都朝向安全布局,包括提升軍備,東翼國家便是最早就定位的一群。他們的國防支出占國內生產毛額(GDP)比重領先其他歐盟國,波蘭占比超過4%,更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盟國裡最高的;波蘭和捷克也擁有重要國防工業基礎,台灣軍工業近年便前去參訪、洽談合作。
范德賴恩2024年8月在捷克的一場演說中表示,波、捷等國將是歐洲新一波擴張防衛力的最大受益者和主要動能來源,並盛讚它們的經濟韌性,「當我們談論競爭力,歐洲的西邊有許多可向歐洲的東邊學習。」
西歐勢衰是東邊崛起的第二個背景環境。
向來主導歐盟政治和經濟的法國、德國,如今變成政經雙雙轉弱的難兄難弟,法國政治動盪,2024年換了4個總理,最新一位能撐多久也難說;德國將在2月改選國會,雖可望改變現任總理蕭茲(Olaf Scholz)跛腳多時的窘境,但新政府初期應會以「安內」為重,影響插手歐盟事務的力道。
而且德國經濟這兩年逼近衰退邊緣,法國政府和7家銀行的債信先後被國際信用評等機構穆迪(Moody's)降級。
芬蘭國際事務研究所(Finnish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研究員艾蘭德(Minna Alander)在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歐洲分部(Carnegie Europe)邀請評論2025年局勢時表示,德國身為頂尖歐洲強權的時代可能走向終點,加上法國身陷政治亂局,小國將需要加速填補歐洲領導力的真空。
波蘭智庫「東方研究中心」(OSW)副主任高特科斯卡 (Justyna Gotkowska)也在前述邀請下評論指出,波蘭、北歐、波羅的海國家的政治穩定,加上彼此增強合作,使它們相對於歐洲主要國家內政的混亂而突出影響力。
東翼國家成功挑戰德國老大的近例是歐盟最高外交官的人事案。據Politico揭露,德國原本堅決反對前愛沙尼亞總理卡拉斯(Kaja Kallas)接任歐盟對外事務高級代表,但在波蘭總理圖斯克(Donald Tusk)暗示他可能因此撤回支持德國總理蕭茲所屬社會黨派力挺的歐盟理事會(European Council)主席人選柯斯塔(Antonio Costa)後,德國便放棄反對卡拉斯。
這個插曲也將我們帶到開頭所提的兩個組織變化。其一是波蘭政府從疑歐派改成親歐派。2023年圖斯克在國會勝選下回鍋出任波蘭總理,因為他擔任過歐盟理事會主席和跨歐洲最大黨團「歐洲人民黨」(EPP)主席,在歐盟政治份量與其他小國領導人不同。
歐盟第6大經濟體波蘭回到親歐陣營後,不但與北歐、波羅的海國家更密切共商歐洲事務,溯自1991年的波蘭、德國、法國「威瑪三角」(Weimar Triangle)對話機制也重新加熱。
歐盟執委會原本因波蘭前政府未遵循法治原則,扣住對波蘭的補助款,圖斯克上任後分批解禁撥款;圖斯克政府以相鄰的白俄羅斯將移民「武器化」為由,祭出嚴厲的移民政策,獲得歐盟高峰會背書支持,寫入共識結論。
2025年上半,由波蘭輪值歐盟主席國,圖斯克政府標舉輪值期內的政策議程將以「安全」為核心,與范德賴恩在執委會第二任期的重心相呼應。
據歐洲媒體指出,范德賴恩能夠連任,得先歸功於圖斯克在與她同屬的「歐洲人民黨」內推了一把。
范德賴恩一手分派的新一屆執行委員(Commissioner)主責政策領域,也讓歐盟東半部份量變重。例如負責科技與安全的副主席是芬蘭人、國防政策交給立陶宛人、經濟交給拉脫維亞人、貿易交給斯洛伐克人、預算交給波蘭人。這是前述所提促成歐盟「吹東風」的第二個組織結構變化。
但東翼崛起也非穩如泰山。首先,歐盟關鍵決策還是得靠德、法等傳統大國支持,且就經濟重要性而言,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德國景氣再差也還是火車頭。
再者,歐盟東半部也還有「扯後腿」的匈牙利奧班(Viktor Orbán)政權。波蘭極右派「法律與正義黨」(PiS)執政時常與親俄的奧班一搭一唱,如今該黨雖只有虛位總統在任,但能在歐盟高峰會與奧班搭檔的小老弟換成了斯洛伐克總理費佐(Robert Fico)。
換言之,東翼的親歐抗俄國家群想主導歐盟共同政策,仍有許多牽制力。
而且,除了捷克政府滿意度陷低潮,圖斯克在波蘭執政才一年,民眾不滿意度就超過一半,恐影響5月的總統大選。目前波蘭實權較低的總統仍是極右派成員,圖斯克的執政黨若能拿下總統,才能緩減總統府與總理府的鬥爭,讓對外行動更有力量。(編輯:陳慧萍)114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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