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留印尼難民自殘陳情遭慘打 籲收容國加快安置
(中央社記者石秀娟雅加達21日專電)近10年無法工作、只能等待的日子,讓滯留印尼的國際難民苦不堪言,有人到聯合國難民署辦公室陳情慘遭印尼警衛踢打,有人身心崩潰,用自焚或拿針線縫嘴唇方式自殘。
近2000名滯留印尼的阿富汗難民13日遊行到美國、加拿大駐印尼大使館遞送陳情書。他們頂著炎日來回苦行10多公里,手持各項標語,希望難民收容國看到他們的心聲,增加收容在印尼的難民人數,讓他們結束10年如「地獄」般的生活。
阿富汗民兵組織塔利班(Taliban)8月再度掌權,阿富汗陷入嚴重人道危機,再度出現大規模難民潮。雖然美、加、澳洲、英國或歐盟等國陸續宣布增加或考慮增加收容人數,滯留印尼的難民卻絲毫感受不到,近期有多人悲憤自殘。
阿富汗難民馬赫迪(Mahdi Alizada)接受中央社訪問時指出,有難民收容國宣布要大幅提高收容人數,「但是很不幸地,我們在印尼實際上沒有看到任何進展,希望這些收容國能多關注在印尼的難民,增加自印尼收容的人數」。
滯留印尼的難民半數來自阿富汗哈扎拉族(Hazaras),約8000人,分布在雅加達及周邊城市、南蘇拉威西省錫江(Makassar)、廖內群島省巴淡島(Batam)、北蘇門答臘省棉蘭(Medan)、廖內省柏干峇魯(Pekanbaru)等地。
塔利班掌權後這幾個月,印尼各地每天都有難民在聯合國難民署(UNHCR)、國際移民組織(IOM)駐各地辦公室外陳情,與執法人員常有衝突。
近年在印尼的難民已有14人自殺。馬赫迪說,在印尼的難民「身心脆弱、狀況很糟」,有人自焚,有人縫起嘴唇,大家知道自殘不能解決問題,但非常憂鬱,壓力很大,聯合國難民署、國際移民組織沒有給難民合理回覆,讓難民失去希望。
22歲的阿富汗難民11月30日在聯合國難民署棉蘭辦公室外將汽油灑在身上,點火自焚,雖然旁人隨即拿滅火器救他,他仍嚴重受傷,送醫治療。
這個月初,4名在柏干峇魯的阿富汗難民用針線縫起自己的嘴唇,絕食抗議。有難民錄下過程,他們強忍痛苦,邊咬牙邊刺穿嘴唇,目睹的難民哭得淒厲,令人不忍卒睹。事後經朋友們一再勸說,他們才拿掉縫在嘴唇的線。
在13日的遊行陳情時,難民舉著這些自殘畫面,盼外界理解難民長久陷於絕境。
難民羅斯漢(Mo Reza Roshan)說:「我們等10年了,已經等夠久了。」
拉赫瑪蒂(Narges Rahmati)說,每次難民上街抗議,聯合國難民署從未出面和難民溝通,「我們要求安置,我們希望有最基本的人權」。
今年10歲的羅威納(Roweena)說,在印尼已經7年,阿富汗不安全,她沒辦法回家,希望能盡快到第3國安置。在印尼的難民小朋友們都希望上學、有安全的生活、有未來,「聯合國難民署,如果你聽見我說話,請幫幫我們」。
今年9歲的夏利法(Nazanin Sharifi)主動向記者表示,有話要對聯合國難民署說:「聯合國難民署,請幫幫我們,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印尼沒有簽署1951年的聯合國難民公約,不收容難民,不允許難民工作或就學,也沒有提供基本照顧。面對難民一波一波的抗議,負責在聯合國難民署各地辦公室維安的警衛也經常以暴力驅趕難民,讓難民連陳情都無門。
在12月10日國際人權日時,有難民在聯合國難民署雅加達辦公室外陳情,阿富汗難民梅赫朗(Mehran Haidari)幫忙翻譯,卻被一群大樓警衛拖進去打、被迫喝下不明液體。數小時後,難民在附近的清真寺發現他躺在地上,意識不清。
當時在現場目睹的阿富汗難民阿布鐸爾(Abdul Khaliq)11日對中央社指出,警衛叫梅赫朗不要拿手機錄影,「約10名警衛把梅赫朗拖進去,他們踢他、踩在他的身上,像是在踩地毯」,「我們看見他們把粉末裝進水中,灌他喝下」。
阿布鐸爾說,一個多小時後,難民問警衛梅赫朗在哪,警衛說他跑了。難民找不到他,後來才在附近的清真寺發現他痛苦躺在那,合力用毯子將他抬回聯合國難民署雅加達辦公室大樓外,他頭部和全身多處受傷,趕緊叫救護車將他送醫。
阿布鐸爾說,梅赫朗的遭遇讓所有難民感到「恐懼」,聯合國難民署應該支持難民、維護人權,「卻用這種恐怖的方式對待無辜難民,像是要殺了他」。
阿布鐸爾說,「我當時只能哭,不知道怎麼幫他,我將他抱在懷裡,心在淌血」。聯合國難民署沒有把難民當人看,難民在印尼沒有人權,「8000個哈扎拉族人被遺忘在印尼,希望世界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幫幫我們離開這個地獄」。
記者13日向聯合國難民署詢問,截至發稿前尚未取得回應。(編輯:馮昭)11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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