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專欄 擁有自己的樂團 旅德指揮家莊東杰夢想成真

莊東杰是少數在歐洲活躍的台灣指揮家。他畢業於美國費城柯蒂斯音樂學院（Curtis Institute of Music）和德國威瑪李斯特音樂院（Hochschule für Musik Franz Liszt Weimar）等名校，2015年在丹麥哥本哈根馬爾科國際青年指揮大賽（Malko Competition）拿到首獎，從此在歐洲樂壇打開知名度。

指揮家的樂器是由近百位演奏家組成的樂團，但這份職業僧多粥少，擁有自己的樂團談何容易。莊東杰與多數年輕指揮家一樣，受邀到各地客席指揮，每一次演出都戰戰兢兢，累積經驗並等待機會。

波鴻（Bochum）是德國西部人口30多萬人的城市，早在1918年就有自己的市立樂團、也就是現在的波鴻交響樂團（Bochumer Symphoniker）。2018年，莊東杰首度受邀指揮這個樂團演出柴可夫斯基「第5號交響曲」，最後一個樂章還沒結束，觀眾就熱情鼓掌，連台上的音樂家也被點燃，第一次合作就讓團員印象深刻。

莊東杰說，「當時我就覺得演出氣氛很特別，城市不大，可是感覺很親密」。當時，任職逾20年的前任音樂總監正準備要離開，樂團急著找新指揮。團員對莊東杰一見鍾情，樂團代表和遴選委員專程到他登台的城市看他排練和演出，表現出高度誠意。

但樂團不只看上莊東杰，候選名單上有58人，第一輪先挑出17人，第二輪再挑4人，遴選過程相當嚴謹。最後，遴選委員會不僅被莊東杰的音樂能力，也被他對藝術和節目的想像力說服，無異議通過選擇他，直接開口邀請他擔任音樂總監。

2020年6月，莊東杰在波鴻市長和文化局長的見證下簽約，2021年8月起正式出任波鴻交響樂團音樂總監和樂團駐地音樂廳「魯爾安妮莉絲‧布勞斯特音樂論壇」（Anneliese Brost Musikforum Ruhr）的藝術總監。莊東杰說：「這麼棒的音樂家、音樂廳和觀眾，擁有自己的樂團像一場夢，我對現況不能更滿意了。」

德國全國約有130個職業樂團，可說是全世界古典音樂文化最蓬勃的國家。有些樂團每天演出歌劇，有些擅長首演新作，由於所在城市的條件不同，每一個樂團的任務、專長和特色都不一樣。

波鴻所在的魯爾區（Ruhr），19世紀以來是德國的煤礦和鋼鐵重鎮。但魯爾區近年停止採煤，波鴻的大企業又出走，失業問題嚴重，導致市府財政困窘。

不過，在地的中小企業依然四處奔走，加上超過2萬民眾的小額捐款和歐盟、邦政府的補助，一座嶄新的演奏廳在2016年10月揭幕，波鴻交響樂團終於有自己的家。

上月，記者第一次走進這座擁有1000個座位的音樂廳，聽莊東杰指揮自己的樂團，第一印象是音色飽滿又溫暖，空間感和設計有利演出者和觀眾的互動，不論大編制的交響樂團和小編制的室內樂演出都很適合。

波鴻市民對自己有這麼好的音樂廳非常自豪，向心力讓莊東杰印象深刻說，「能蓋出這麽好的音樂廳，真是了不起」。

在德國，市立樂團的音樂總監相當於一個城市音樂生活的總管，一年到頭配合宗教節日演出，例如耶誕節前演出巴哈的「耶誕神劇」，並承擔為小學生演出和與在地企業人士聚餐等任務。

對此，莊東杰顯然樂在其中，「我喜歡帶樂團走入人群」。今年最後一天和明年初的5場新年音樂會，除了指揮他還準備親自演出，給觀眾驚喜，票已全部賣光。

莊東杰的正式職稱是樂團的音樂總監，並兼任音樂廳的藝術總監，負責安排一整年的節目。莊東杰對工作條件相當滿意，「我們的預算跟柏林的樂團差不多」，讓他有空間發揮。

莊東杰對未來節目的規劃充滿野心。這個樂季的系列音樂會主題是「發自內心」，「這是我擔任總監的第一年，我想演出對我影響深遠、讓我成為音樂家的曲目」，其中有德佛札克的「第8號交響曲」、莫札特的「第41號交響曲」和馬勒的「第3號交響曲」。

他並邀請法國大提琴家卡普頌（Gautier Capuçon）、俄羅斯鋼琴家維尼茲卡雅（Anna Vinnitskaya）、韓國鋼琴家趙成珍等知名獨奏家與樂團合作演出協奏曲，「遇強則強，好的音樂家和樂團可以互相刺激」。

身為亞洲人，跨文化對話也是莊東杰的節目重心，例如這個樂季他打算邀請中國琵琶演奏家吳蠻演出協奏曲，吳蠻到波鴻後還會與在地魯爾大學的漢學系一起朗誦詩歌，希望給觀眾耳目一新的感受。

每一場自己指揮的音樂會開演前，莊東杰還會坐在鋼琴前，親自導聆樂曲，這也是樂團史上第一次。「指揮家背對觀眾，腦袋想什麼觀眾其實不知道」，他說，「我希望觀眾到音樂會不只打開耳朵，還要動腦」。

莊東杰才剛上任，與樂團的關係就像情人剛交往的蜜月期，記者聽德佛札克「第8號交響曲」演出，樂團亦步亦趨跟著他的指示和表情，可以看出團員對這位新任總監的高度期待。

莊東杰同意這樣的觀察，「目前的化學反應最大」；他對與樂團的共同未來相當有自信，「才合作幾場，台上台下的感受已經不一樣，可見我們還有許多可能性」。

莊東杰現年39歲，嚴格來說在指揮這條路才剛起步，當上總監後至少還需要10年才能磨練成熟，在樂壇奠定地位。他與波鴻交響樂團簽的合約為期3年，如果雙方都同意可延長2年。在歐洲，歌劇院是指揮養成的必經之路，但他一直沒機會進歌劇院指揮，因此也期待將來能受邀指揮歌劇。

「這幾年我到處客席，等待演出機會，我已經學會活在當下」，他說，「現在我只想全心全力做音樂，每一個小節都督促自己，繼續累積曲目，跟著樂團一起成長」。1101215（編輯：周永捷）110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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