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科學家們重新審視了多年來被視為反常現象的鳥類行為,他們的發現顛覆了人們對鳥類生活方式的傳統看法,鳥類的戲弄及打鬧行為告訴我們,無論是思考能力、玩耍的花樣、使用語言和工具、複雜的建築,或在理解、操控和欺騙其他動物方面,人類並不像我們曾經以為的那樣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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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一盎司羽毛裡的謎團:顛覆傳統認知與偏見,重新解讀鳥類行為背後神祕而複雜的智慧》
作為地球上最愛玩的動物之一,渡鴉體現了一種神秘感。玩耍在任何動物中都是一種奇怪的行為,「有很多很好的理由不這樣做。」奧斯瓦說。遊戲需要大量能量,而這些能量可以用於其他目的--比如說,生長。遊戲本身也是有風險的。「如果在野外,每隻鳥都在玩耍,那麼沒有人注意到任何潛在的威脅。一隻正在玩耍的鳥對捕食者來說特別顯眼,而捕食者永遠不會離開。」 這種行為在最好的情況下似乎是奢侈的,在最壞的情況下則是完全危險。奧斯瓦說:「在野外,玩耍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否則,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讓自己變得脆弱?外面是個老鷹、貓頭鷹、甚至狼的世界。在錯誤的時刻分心可能意味著死亡。」
為什麼渡鴉要玩耍?玩耍可能有什麼好處?這些鳥兒玩耍是因為它們聰明,還是因為它們玩耍而聰明?
奧斯瓦在他位於瑞典南部的研究農場和鳥舍中研究這些問題和其他問題,他在那裡研究渡鴉和渡鴉邏輯已有十年。當他邀請我去參觀時,我抓住了這個機會。在一個春天的日子裡,他在古老的隆德鎮接我,隆德鎮建立於維京時代,是隆德大學的所在地。隆德的花園被西伯利亞綿棗兒(Rysk blåstjärna)染成了藍色,字面意義是「俄羅斯藍星」。清晨的空氣很溫暖,但有股強勁的風吹過狹窄的鵝卵石街道,這顯然是瑞典這一地區的典型特徵,也是鄉間遍地渡鴉的空中遊戲的來源。在城裡,是渡鴉在大風中掙扎,大聲鳴叫或用喙叼著樹枝。在大學校園周圍,樹梢上它們笨重的大鳥巢群如繁花盛開。
奧斯瓦試圖用鳥類進行實驗。「它們很聰明,但長大後很難與之合作。」他說:「它們不與人類互動,即使它們認識你。」 但奇怪的是,它們是如何被吸引到大學的,他說:「你在隆德,在牛津和劍橋找到他們。出於某種原因,你會在烏普薩拉(Uppsala)找到它們,這是瑞典另一個非常大的、古老的大學城,在它們的活動範圍之外的非常遙遠的北方,在那裡你通常不會找到鳥類。我有一個理論,他們非常有學術氣息。」
「但難以應付。」我說。
「是的,」他說:「許多學者都是如此。」
另一方面,與渡鴉一起做科學工作則很容易。「它們是如此的好奇和投入,」奧斯瓦說:「如果它們發現一項任務足夠有趣,它們會排隊參與。它們樂於探索鑽研讓我發笑。」 它們也如莎士比亞筆下的任何人物一樣,是固執而矛盾的人。它們是高度智慧的鳥類,但在滑稽動作中往往是愚蠢的。它們有嚴格的社會等級制度,並由衝突和爭鬥維持啄食秩序--它們組成聯盟並互相打鬥--但它們仍然在一起嬉戲,直到成年。它們喜歡和物體打交道,但又似乎非常害怕它們--至少在新的時候是如此。
奧斯瓦說:「比如說,如果你在鳥舍裡放一把椅子,鳥兒們會坐著看兩個星期。然後,突然間,它們會去搶奪它,而它們會花上五分鐘的時間來完全肢解它。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會嚇到它們。你可以想,『哦,當我帶來這個新的實驗裝置時,它們就會嚇壞了。』但並沒有。然後有一天,當你走進鳥舍時,它們完全失去了理智,你無法理解問題出在哪裡,直到你意識到,『哦,我戴了新手套』。它們思想的那些部分與哺乳動物的思想差距極大,而且往往很難理解。「 幾年前,渡鴉專家貝恩德.海因里希(Bernd Heinrich)發表了一篇名為〈為什麼渡鴉害怕它們的食物?〉(Why do ravens fear their food?)的論文,他在論文中推測,如果你像烏鴉那樣吃屍體,最好知道它們是死的,這樣你就會在做出吃東西的舉動之前徹底觀察一個物體。渡鴉對新和不熟悉物體的強烈恐懼,即所謂的恐新症(neophobia),使它們的玩耍顯得更加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