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里奇是名靠霉運發財、專門處理車禍案件的人身傷害事件律師,他在跨州公路旁掛滿事務所的廣告看板:「出意外了嗎?找里奇就對了!」(In an accident? Get Rich!),厚顏無恥地用粗鄙的雙關語招攬通勤族客戶。
儘管傑森名利雙收,卻被同行嫌棄得一文不值,因為他一向只用和解解決所有案件,從未真正進法庭打過官司。沒想到,他久未聯絡的姊姊珍娜居然被控雇人謀殺親夫,且案情看似罪證確鑿,沒有哪個頭腦清楚的律師會願意為她出庭辯護,因此她唯一的選擇只剩下向傑森求助。
不巧傑森遭逢離婚打擊,又剛從毒品勒戒所出來,事業一落千丈。加上他毫無出庭經驗,又對刑法案件一竅不通,而姊姊的生活墮落浪蕩也人盡皆知,難以引起法官和陪審團同情,這個案件不僅吃力不討好,更形同職業自殺。但姊姊和侄兒無人依靠,傑森在事業上再怎麼厚顏無恥,他又怎能冷血地對家人困境視而不見?
一介平時靠車禍謀生的律師,要如何面對一級謀殺案的官司?就算千百個不願意,傑森還是下定決心回到他出生長大的故鄉小鎮,面對左右親人生死的重責大任、來自過去的心魔陰影,查清似乎沒有表面上單純的謀殺真相⋯⋯
內容節錄
《下流律師》
1
韋倫.派克還沒殺過人。
他幹過不少糟糕事,有些害他坐牢了,有些沒被發現。
不過四十二年狗屁倒灶歲月裡,他手上沒有人命。
本以為很難,至少應該手腳發涼渾身顫抖之類。但韋倫壓根兒沒感覺。
會有一輛車接應他去目標地點。趁這空檔韋倫甩竿拋鉤,抬頭望向甘特斯維爾湖上空綻放的錦簇花火,心裡想起自己在田納西州南匹茲堡的家。應該很多煙火材料都是從那一帶調來的。韋倫中學時代在洲際公路旁邊的超大型商場打工所以學了不少,無論羅馬煙火筒、彩煙球、蝴蝶炮、衝天炮、陀螺炮還是開掌花,各式各樣設計他都略知一二。
他對爆裂物特別有興趣。無論觀賞用的,或者……不僅限於妝點天空的。
第一次犯案紀錄是在朋友貨車內點燃羅馬煙火筒,打開車窗扔向後方來車。畢竟未成年,沒留下前科,可惜僥倖逃過一劫的他卻被養大胃口。十九歲時,韋倫為了幫人詐領保險金就燒了一間餐廳,警方調查火災之後別說是起訴,連縱火嫌疑都沒能賴在他頭上。店主分了他一成,此後韋倫就以「白手套」的角色活躍在地下社會。
這種生活自然免不了長長的案底,從竊盜、縱火到持有古柯鹼一應俱全。他被判刑兩次,上次出獄才一年前而已。
收回釣線重新拋竿,韋倫暗忖自己是否也有機會可以重來,抑或命中註定成為罪犯。
遇見珍娜.沃特那天他以為終於時來運轉。對方是個家境闊綽但生活無趣的家庭主婦,彷彿唯一的煩惱就是錢太多。兩人在酒吧認識、喝醉,上了珍娜停在外頭的車,體驗了她那方面的好本領。回想那夜,韋倫忍不住嘴角上揚。做了那次之後,珍娜常找些維修打掃的名義要韋倫過去他們夫妻在巴克島上的豪宅,還介紹給其他有錢朋友,所以這九個月裡收入還不錯。韋倫小時候課業不行,手卻真的巧,修車修船修房子無所不能,誠如珍娜的推薦詞一樣是個「方便萬用好幫手」。能當個正經人、腳踏實地賺錢,他也不是不開心,雖然暗地裡上人家老婆,但不是有句話說戰爭和愛情裡沒有公平可言?反正通姦是道德而並非法律問題,他老早就在地獄設籍了沒差這件事,不如讓日子快活些。
然而韋倫卻又清楚這種日子不會長久,走上回頭路只是時間早晚,必定會有什麼人、什麼事將他拉扯到界線的另一邊,就像奧本大學老虎隊無論大贏或大輸都會有人在圖默交叉口掛衛生紙串。
只是沒料到重操舊業的契機居然也是珍娜.沃特。人生充滿驚奇,可不是嗎?
韋倫看看手錶,再看看湖面。此刻夜空寧靜,但過不久還會有新一波煙火。畢竟今天是七月四日,美國國慶。
他捲起釣線收進漁具盒,走到馬路對面爬進自己的卡車。乍看之下韋倫只是個普通釣客。
距離車手抵達還有幾分鐘。他保持冷靜,鎮定。
幾近麻木不仁。
因為大約六十分鐘以後,他得殺人。
韋倫.派克望向燦爛煙火,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