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北疆生命線 在地醫護守住
離島醫療面面觀-馬祖篇(中央社記者陳清芳台北17日電)馬祖沒有診所,也沒有心導管室、磁振造影(MRI),重症病患只能外送,就連藥品項目也少,連江縣立醫院院長張志華說,「有位乳癌病人長期使用荷爾蒙藥物,我們就專案採購。」
「大家看藍眼淚,我們掉眼淚!」北竿鄉衛生所主任陳行鑫一語道盡離島醫者辛勞,當對外交通中斷、軍醫縮編、醫療替代役退場之際,全賴在地醫護守住垂危病患的生命線。
整個馬祖四鄉五島1萬多人,南竿、北竿有機場和碼頭,海空交通互補,東莒、西莒、東引全賴客輪,每年春夏霧季經常打亂航班,入冬則有東北季風刮起無情風浪,一旦機場關場、客輪停航或故障,聯外交通全斷。陳行鑫說,外地遊客會覺得被「關島」,這卻是馬祖島居的日常。
陳行鑫是第一名公費培訓外科醫師的馬祖子弟,他說:「當年在馬祖連盲腸炎病人都沒有人能開刀」,從民國81年以來,在連江縣立醫院、東引與北竿衛生所的行醫生涯,白天門診、晚上急診輪班一把抓,結果從外科醫師自動變成全科醫師,練就十八般武藝。
如今馬祖已有婦產科醫師,一些年輕人還是會跟陳行鑫打招呼說:「我是你接生的!」如今馬祖老人家也不會因為交通不便而預先買好棺木放家裡,不過,護送長輩回家拔管後嚥氣,或到府居家護理減緩痛苦,都是陳行鑫的份內事。
這幾年馬祖旅遊爆紅,在南竿、北竿白天逛雕堡坑道石頭屋,夜晚追尋藍眼淚,吸引眾多遊客;別看馬祖列島小歸小,道路起伏卻不小。陳行鑫說,常有遊客不熟路況而騎車自摔或相撞而傷筋斷骨,讓衛生所的醫護急診開刀忙到很想掉眼淚。
在馬祖詩人謝昭華的筆下,發光海藻「藍眼淚」、「神話之鳥」黑嘴端鳳頭燕鷗、芹壁聚落的戰地風情、八八坑道裡的老酒等等,處處是馬祖特有的人文景緻。
然而,隱去桂冠,穿起白袍的他是連江縣衛生福利局長謝春福,處理一點也不詩情畫意的醫療現況。
第一頭痛的是公費養成醫生來來去去,最近公費婦產科醫師服務期滿向縣立醫院請辭,謝春福調動也是婦產科的東引衛生所主任陳瑩芬遞補,可是新的公費醫師延後報到,一個蘿蔔一個坑,這下子東引衛生所缺人。
雪上加霜的是,明年醫療替代役退場,已經多年沒出國的陳行鑫說,偶而到台灣探訪親友、進修充電,休假3天就算長假,本來每個衛生所至少有一、二個醫療替代役男「可以幫接電話、配藥、輪值班。」
不靠外援,真的填不了人力缺口,謝春福打算調整連江縣立醫院專任醫師及2名804醫院醫師(國軍桃園總醫院)駐診東引,軍醫到馬祖下部隊1年做為補充人力,並協請台北市聯合醫院支援婦產科人力。
「台灣醫療內外婦兒急五大皆空,馬祖只會更空」,張志華說,馬祖總共20多個醫師,縣立醫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9個專任醫師是主力,門急診住院之外,還有洗腎室、居家護理、長期照顧等,碰到重症病患則由直升機後送到三軍總醫院和台北榮總民醫院。
四、五年級的馬祖在地醫師都有過陪同病人搭船到南竿、到台灣就醫的經驗,風浪一大,病人昏,醫師吐,一路撐到上岸。如今政府租用德安航空直升機常駐馬祖,串連各島與對外的急重症病患緊急後送,外加海巡支援,可是天候不佳時,緊急運送還是停擺。
「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穩住病情。」謝春福和陳行鑫都這麼說,張志華則表示,每年大約25到30人次用直升機從馬祖送到台北救治,近幾年死亡零星1、2人。
民國73年回馬祖執業的曹祥平,是第一名公費培訓馬祖在地牙醫師,也是前任縣立醫院院長。他說,即便有著先天後天限制,最近幾次調查馬祖民眾對縣政的滿意度,醫療高居第二,僅次於治安。
曹祥平認為,馬祖小地方人情味濃,醫師是學長學弟而且地關係緊密,不論醫療服務、還是兒童牙齒塗氟與窩溝封填、腸胃癌篩檢、慢性病衛教,鄉親都很捧場。目前需要加強的對象是新住民。他和張志華都說,有的新住民帶著嬰幼兒回娘家探親,以致孩子漏打疫苗。
值得一提的是,馬祖民眾的平均餘命87歲,堪稱長壽島,要照顧愈來愈老的地方父老,謝春福說,長期照顧需要人力,「有的衛生所真的找不出護理人手」。
陳行鑫指出,離島衛生所編制小貓兩三隻,除了醫療、公共衛生業務、食藥安全、長期照顧,還有大大小小的考核評鑑書面作業,或許中央政府要思考簡化行政,有限的離島醫療人力不要被文書工作綁住。106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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