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大滅絕

發稿時間:2015/01/17
第六次大滅絕
第六次大滅絕
作者|伊麗莎白‧寇伯特
譯者|黃靜雅
出版社|天下文化
出版日期|2014/12/01

  您或許覺得「大滅絕」離我們很遠,事實上,我們正身處於地球史上的第六次大滅絕,肇因並非小行星撞地球,也不是規模龐大的火山爆發或地震海嘯,而是因為有一大群「生物史上最成功的入侵者」,所到之處,萬物灰飛煙滅。這群入侵者,就是「人類」。美國知名記者蔻伯特將許多生態滅絕的故事收錄在《第六次大滅絕》中,這本書不僅列在比爾蓋茲推薦必讀的書單之一,同時也獲選2014年紐約時報100本值得關注的好書。

文章節錄

《第六次大滅絕:不自然的歷史》

大洪水中的方舟

  我第一次讀到關於安東谷的蛙類,是在我們家小孩的兒童自然雜誌上,隨意翻到的。那篇文章附有巴拿馬金蛙和其他色彩鮮豔物種的全彩照片,敘述疫情蔓延的故事,以及生物學家面對這個問題如何努力解決。生物學家原本希望在安東谷建構一套新的實驗室設備,但來不及準備好。他們試圖盡快拯救動物,愈多愈好,即使沒有地方可以飼養。那他們後來怎麼辦?「當然是把牠們養在蛙旅館囉!」

  「神奇的蛙旅館」其實是當地的一家民宿。民宿主人同意讓這些蛙類(在牠們的水缸裡)待在一排租來的房間裡。

  「有生物學家供牠們差遣,這些蛙類十分享受這樣的頂級住宿,包括傭人及客房服務,」那篇文章寫道。他們為蛙類提供新鮮美味的三餐,「事實上,食物新鮮到會從盤子裡跳出來。」

  就在我讀完〈神奇的蛙旅館〉幾個星期之後,我偶然看到另一篇與蛙類有關的文章,調性頗不一樣。這篇出現在《美國國家科學院研究彙刊》的論文,是由兩位爬蟲學家寫的,題目為〈我們是否處於第六次大滅絕之中?從兩棲類世界的觀點來看〉。作者是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魏克(David Wake),與舊金山州立大學的文登伯格(Vance Vredenburg),他們提到:「在本星球的生命史期間,曾經發生過五次嚴重的大滅絕。」據他們描述,這些滅絕事件導致「生物多樣性的極大損失」。

  第一次大滅絕發生在奧陶紀末期,大約四億五千萬年前,當時的生物主要仍局限在水裡。最具毀滅性的一次大滅絕發生在二疊紀末期,大約二億五千萬年前,幾乎使地球上的一切生物消失殆盡。這次事件有時稱為「大滅絕之母」或「大滅亡」(the great dying)。最近、也是最有名的一次大滅絕,發生在白堊紀結束之際,除了恐龍之外,蛇頸龍、滄龍、菊石及翼龍也一併消失。

  魏克與文登伯格主張,根據兩棲類的滅絕率,性質類似的災難事件目前正在進行中。他們的論文只有一張照片插圖:約莫十來隻黃腿山蛙(Rana muscosa),都是死的,全身腫脹、腹部朝天躺在石頭上。

  我明白為何兒童雜誌選擇刊登活蛙的照片,而不是死蛙。我也明白讓兩棲類叫客房服務的念頭,是出自如「彼得兔」童話般的俏皮。然而身為新聞工作者,依我看來,該雜誌似乎掩蓋了真正的重點。

  大約五億年前,自從具有脊椎骨的第一隻動物出現以來,任何只發生過五次的事件,絕對有資格稱得上極其罕見。此等第六次事件目前正在發生,幾乎就在我們眼前,這樣的主張實在是嚇得我難以接受。這次事件規模更大、更悲慘、更嚴重得多,想必更值得一探究竟。如果魏克與文登伯格是對的,那麼如今活著的我們,不僅正在見證生命史上最罕見的事件之一,同時也正在引發這場事件。

  「一種如雜草般的物種,」他們指出:「已在不經意間獲得能力,得以直接影響本身的命運,以及地球上其餘大多數物種的命運。」讀完魏克與文登伯格的文章,幾天之後,我便訂了去巴拿馬的機票。

  安東谷兩棲類保育中心(EVACC)位在一條泥土道路旁,離賣小金蛙雕像的露天市場不遠。保育中心的規模和郊區的農莊差不多,占據一座冷冷清清的小動物園後方角落,就在懶洋洋的樹懶籠子後面。整棟建築物裡滿滿都是水缸——牆邊有整排的水缸,房間中央堆滿更多水缸,像是圖書館書架上的書。

  較高的水缸住的是狐猴樹蛙(lemur tree frog)之類的蛙種,牠們原本生活在林冠上;較低的水缸是給大頭葉蛙(big-headed robber frog)之類的蛙種住的,牠們原本棲息在林地表層。角囊蛙(horned marsupial frog)會將蛙卵裝在育兒袋裡,牠們的水缸旁邊是盔甲頭蛙(casque-headed frog)的水缸,盔甲頭蛙會將蛙卵扛在背上。還有幾十個水缸,專門用來養巴拿馬金蛙,學名為澤氏斑蟾(Atelopus zeteki)。

  金蛙有一種與眾不同、漫不經心的步態,讓牠們看起來有點像是喝醉酒的人想要走一直線。牠們的四肢又細又長,黃色的尖嘴鼻、極陰鬱的眼睛,彷彿正透過雙眼小心翼翼提防這世界。雖然聽起來有點示弱,但我還是想說,牠們看起來很聰明。在野外,雌蛙會在流動的淺水裡產卵;這時候,雄蛙便在苔石頂端捍衛牠們的家園。在安東谷兩棲類保育中心,每個金蛙水缸都有自己的流水,由專屬的小水管供水,這樣牠們便能夠在宛如溪水(原本是牠們的家)的模擬環境下繁殖。在其中一條人造溪裡,我看到一串小珍珠般的卵。旁邊的白板上,有人很興奮的寫著,其中一隻金蛙「depositó huevos!!」(下蛋了!)

  安東谷兩棲類保育中心大致位於金蛙的活動範圍內,卻故意與外界完全隔離。任何未經徹底消毒的東西,都不能進入這棟建築物,包括蛙類在內(為了獲准進入,這些蛙類必須先經過漂白水處理)。來參觀的人都要穿上特殊的鞋子,不能帶進任何袋子或背包、或在野外用過的器材。所有放進水缸裡的水,都要過濾及特別處理。此地的封閉特性,令人感覺像是一艘潛水艇,或者「大洪水中的方舟」可能更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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